2020·北京卷Ⅱ作文《一条信息》评析

一 条 信 息

北京一考生

    “叮咚”一声脆响,冬月的风应景般跟着呼啸,路上行人罕至。我的身上被系了一个画了孙大圣的口罩,但我还是冷得不住地发抖。伴随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妮儿从屋里跑出来:“姥姥姥姥,妈妈说什么啦?”

沙发上的姥爷微微放低眼前的报纸,垂着眼看头发花白的老伴将手往洗得发白的围裙擦了又擦,摸了摸外孙女儿软软的细发,不禁笑了笑:“乖妮儿,耳朵可真灵,让我们听听你妈妈说什么哩……”

   “妮儿,过来坐”,姥爷开口道,姥姥看了老头儿一眼,牵着妮儿过去。三人紧紧地挤在一起,手机像是年夜饭里的一道大菜。姥姥示意让被护在中间的妮儿点开这一条信息,肉乎乎的小手指腹被手机屏幕映出淡淡的亮光,像一小簇萤火。^①手机里传出一段略显疲惫却温柔的语音:

   “妮儿,可有听姥姥姥爷的话哩?”妮儿不住点头,对着屏幕答着:“有哩有哩,妮儿可乖。”姥爷的一双大手抚上柔软细发,手上带着几层厚厚的茧,像是过往年岁留下来的勋章。^②“妈妈和叔叔阿姨还在这里打妖怪哩,这些天我们已经打了好多妖怪……妮儿乖,等郁金香开花,妖怪就输了,妈妈就能回家……”

   姥姥听到这,不知怎的忽然起身,掩过面去,她的声音像是灌了冬日的冰雨:“你这老头,都怪你让娃儿跟着你学医,这次二话不说又去了那地儿,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由着你们……”

   妮没注意到姥姥的异样,小马般跑回屋里戴了一个口罩出来,拉着她的姥爷:“姥爷姥爷,妈妈说,这个口罩就是我们的武器,妖怪可怕可怕的哩!”姥爷的老花镜被熏出一团白雾,就像战袍颜色,他禁不住哽咽:“乖妮儿,是的哩,口罩是武器,手术刀也是武器,妈妈勇敢,妮儿也是个好孩子。” ^③

   妮儿孩子心性,也不管老人说了什么,径直跑去阳台找我去了:“郁金香,你可要快点开花啊,我想妈妈回家给我编辫子了……”

   春风渐渐微醺,姥爷坐在阳台摇椅上,给他打瞌睡的外孙女儿念一本旧书。我也长得快有妮儿一般高,已是大头模样,只听见他声音低沉,又带着力量: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④

   这时屋里收拾房子的姥姥念叨:“给孩子念这些干甚?妮儿还小,哪里懂这些……”姥爷不理自家老太婆,念完这一页,方搁下老花镜,将一双眸子揉得发亮,自顾自道:“妮儿可聪明,她都懂,她都会懂的哩。”

点评：   

①动作描写展现出对这条信息的郑重,一方面紧扣并强调了标题,另一方面为下文描写做了情节与情感上的铺垫。

②姥爷手上的茧是人物细节描写,又说其像“勋章”,埋下了伏笔,呼应了下文姥爷的医生职业。

③妮儿天真无邪,妈妈勇敢地奋战一线,姥爷是曾经的白衣战士,这个场景里囊括三个角色三代人,使读者可以明确感受到一种传承,一种勇于战斗的精气神。

④借鲁迅名言,表达情感态度,比直接抒情更上一层。

阅卷总评

    本文以疫情为突破口,以一个普通抗疫医生家庭为故事背景,选取了两个生活场景,真实动人。第一个场景紧扣文题,以抗疫妈妈的一条信息入手,在细节上既隐含了故事背景,又透露着母亲对孩子的保护;第二个场景则是通过对姥爷的描写,显示出父女两代医生对职业的坚定操守。母亲这条信息是通过“我”——郁金香的视角呈现,并通过郁金香之成长变化暗示疫情好转,令人动容,也令人心生力量。

亮点详解

    新冠肺炎疫情是高考写作中的热门话题,但本文首先避开了直接记叙新冠肺炎疫情相关故事,其次避开了大的切入点,而是选择一个小切口呈现故事。全文主题鲜明,感情深厚,意蕴丰富。

    1.第三方视角给人“电影感”。开头即埋下伏笔,“我”到底是谁?直到倒数第四段才揭示“我”是郁金香,见证了这个小场景中发生的小故事。第三方视角和遍布全文的细节描写令读者读来犹如“看电影”般“看到”具体场景,也容易令读者联想无数个普通而独特的战疫家庭。

    2.侧面场景构造,以小博大。首先,考生放弃了疫情中的具体场景,而选择留守家庭的长辈和孙辈进行小场景的搭建,易于从同类文章中脱颖而出。其次,文章以“郁金香”为第一人称,以其独特的视角表达对疫情结束、家人团圆、青年未来的期待。小场景、小故事与小物件蕴含深意,以小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