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30世家·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1】
齐悼惠王刘肥者【齐:汉封国。初辖胶东、胶西、临淄、济南、济北、城阳等郡凡七十城,都临淄,即今山东淄博。】,高祖长庶男也【长庶男:古代正妻所生为嫡子,妾妃所生为庶子。刘肥是长子,却是庶出,故称。】。其母外妇也【外妇:情妇。】,曰曹氏。高祖六年,立肥为齐王,食七十城,诸民能齐言者皆予齐王【能齐言者:指讲齐方言的区域。】。
齐悼惠王刘肥,是高祖最大的庶子。他的母亲是高祖从前的情妇,姓曹氏。高祖六年前(前201),立刘肥为齐王,封地七十座城,百姓凡是说齐语的都归属齐王。
齐王,孝惠帝兄也。孝惠帝二年,齐王入朝。惠帝与齐王燕饮【燕:通“宴”。】,亢礼如家人【亢礼:平等之礼。惠帝以兄弟之礼待齐王,故云“如家人”。】。
齐王是孝惠帝的哥哥。孝惠帝二年(前193),刘王入京朝见皇帝。惠帝与齐王饮宴,二人行平等礼节如同家人兄弟的礼节一样。
吕太后怒,且诛齐王【且:将。】。齐王惧不得脱,乃用其内史勋计【内史:官名。汉初诸侯王亦置内史,掌民政。勋;齐内史名。】,献城阳郡以为鲁元公主汤沐邑【城阳:汉郡名,治所在今山东莒县。后为封国。鲁元公主:刘邦长女,吕后所生,食邑在鲁,谥号元,故称。汤沐邑:原为诸侯来朝时天子在京畿内赐给的供住宿和斋戒沐浴的封邑,后来皇帝、皇后、公主收取赋税的私邑也叫汤沐邑。】。吕太后喜,乃得辞就国。
吕太后为此发怒,将要诛杀齐王。齐王害怕不能免祸,就用他的内史勋的计策,把城阳郡献出,做为鲁元公主的封地。吕太后很高兴,齐王才得以辞朝归国。
悼惠王即位十三年,以惠帝六年卒。子襄立,是为哀王。
悼惠王即位十三年,在惠帝六去世。他的儿子刘襄即位,这就是哀王。
哀王元年,孝惠帝崩,吕太后称制【制:天子的命令。称制:指代行天子职权。】,天下事皆决于高后。二年,高后立其兄子郦侯吕台为吕王,割齐之济南郡为吕王奉邑【济南:汉郡名,治所在今山东章丘西。后改为国。】。
哀王元年(前188),孝惠帝去世,吕太后行使皇权,天下事都由吕后决断。二年,高后把她哥哥的儿子郦侯吕台封为吕王,分出齐国的济南郡做为吕王的封地。
哀王三年,其弟章入宿卫于汉【宿卫:在宫禁中值宿警卫。】,吕太后封为朱虚侯【朱虚:汉县名,故城在今山东临朐东,相传为尧子丹朱所游之墟。】,以吕禄女妻之。后四年,封章弟兴居为东牟侯【东牟:汉县名,故城在今山东牟平。】,皆宿卫长安中。
哀王三年,他的弟弟刘章进入汉宫值宿护卫,吕太后封他为朱虚侯,把吕禄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四年之后,封刘章的弟弟兴居为东牟侯,都在长安宫中值宿护卫。
哀王八年,高后割齐琅邪郡立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琅邪:汉郡名,治所在今山东诸城。后改为国。】。其明年,赵王友入朝,幽死于邸。三赵王皆废【三赵王:指赵王刘如意、刘友、刘恢。】。高后立诸吕为三王【三王:即燕王吕通、梁王吕产、赵王吕禄。】,擅权用事。
哀王八年,高后分割齐国的琅邪(yá,牙)郡把营陵侯刘泽封为琅邪王。第二年,赵王刘友入朝,在他的府邸被幽禁而死。三个赵王都被废黜。高后封吕氏子为燕王、赵王、梁王,独揽大权,专断朝政。
【段意】:齐悼惠王系刘邦长子,因庶出而封为齐王,食七十余城。惠帝时为免吕后加害,献城阳郡乃得脱祸。其子哀王亦先后割让济南、琅邪,而免及于难。
朱虚侯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高后燕饮,高后令朱虚侯刘章为酒吏【酒吏:酒令官。】。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高后曰:“可。”
朱虚侯二十岁时,很有气力,因刘氏得不到职位而忿忿不平。他曾侍奉高后宴,高后令朱虚侯刘章当酒吏。刘章亲自请求说:“臣是武将的后代,请允许我按军法行酒令。”高后说:“可以。”
酒酣,章进饮歌舞。已而曰:“请为太后言耕田歌。”高后儿子畜之【儿子畜(xu)之:把他当小孩看待。】,笑曰:“顾而父知田耳【顾:倒是。而父:你父。】。若生而为王子【若:你。】,安知田乎?”
到酒兴正浓的时候,刘章献上助兴的歌舞。然后又说:“请让我为太后唱耕田歌。”高后把他当作孩子看待,笑着说:“想来你的父亲知道种田的事,如果你生下来就是王子,怎么知道种田的事呢?”
章曰:“臣知之。”太后曰:“试为我言田。”章曰:“深耕穊种【穊(ji)种:稠密播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吕后默然。
刘章说:“臣知道。”太后说:“试着给我说说种田的事。”刘章说:“深耕密种,留苗稀疏,不是同类,坚决铲锄。”吕后听了默默不语。
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亡酒:逃酒。】,章追,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
过了一会儿,吕氏族人中有一人喝醉了,逃离了酒席,刘章追过去,拔剑把他斩杀了,然后回来禀报说:“有一个人逃离酒席,臣谨按军法把他斩了。”太后和左右都大为吃惊,既然已经准许他按军法行事,也就无法治他的罪。
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惮:惧怕。】,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强【益强:加强。】。
饮宴也因而结束。从此以后,吕氏家族的人都惧怕朱虚侯,即使是大臣也都依从朱虚侯。刘氏的声势又渐渐强盛起来。
其明年,高后崩。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吕王产为相国,皆居长安中,聚兵以威大臣【威:威胁。】,欲为乱。
第二年,高后去世。赵王吕禄任上将军,吕王吕产任相国,都住在长安城里,聚集军队威胁大臣,想发动叛乱。
朱虚侯章以吕禄女为妇,知其谋,乃使人阴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因立齐王为帝【因:然后。】。
朱虚侯刘章由于妻子是吕禄的女儿,所以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于是派人偷出长安报告他的哥哥齐王,想让他发兵西征,朱虚侯、东牟侯做内应,以便诛杀吕氏族人,趁机立齐王为皇帝。
齐王既闻此计,乃与其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阴谋发兵【阴谋:暗中商量。】。齐相召平闻之【召(shao)平:此与广陵人召平、东陵人召平皆非一人。】,乃发卒卫王宫。
齐王听到这个计策之后,就和他的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暗中谋划出兵。齐国相召平听到了这件事,就发兵护卫王宫。
魏勃绐召平曰【绐(dai):欺骗。】:“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验也【虎符:古代帝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拨军队的凭证。验:验证。按汉制,诸侯王无兵权,只有中央朝廷派驻的相国有军队指挥权,故魏勃这样说。】。而相君围王,固善。勃请为君将兵卫卫王。”召平信之,乃使魏勃将兵围王宫。勃既将兵,使围相府。
魏勃骗召平说:“大王想发兵,可是并没有朝廷的虎符验证。相君您围住了王宫,这本来就是好事。我请求替您领兵护卫齐王。”召平相信了他的话,就让魏勃领兵围住王宫。魏勃领兵以后,竟派兵包围了相府。
召平曰:“暛乎!道家之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乃是也。”遂自杀。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兵。
召平说:“唉!道家的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正是如此呀。””终于自杀而死。当时齐王让驷君做国相,魏勃任将军,祝午任内史,把国中的兵力全部发出。
使祝午东诈琅邪王曰:“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儿子【自以儿子:自以为是晚辈。】,年少,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派祝午到东边去诈骗琅邪王说:“吕氏族人叛乱,齐王发兵想西进诛杀他们。齐王把自己当作小孩子,年纪也小,不熟悉征战之事,愿把整个封国托付给大王。
大王自高帝将也,习战事。齐王不敢离兵,使臣请大王幸之临菑见齐王计事【幸:敬词。之:往,来。临菑(zi):即临淄,齐都城。】,并将齐兵以西平关中之乱。”琅邪王信之,以为然,乃驰见齐王。
大王从高帝那时起就是将军,熟悉战事。齐王不敢离开军队,就派臣请大王到临淄去会见齐王商议大事,一起领兵西进平定关中之乱。”琅邪王相信了,认为不错,就飞驰去见齐王。
齐王与魏勃等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尽发琅邪国而并将其兵。琅邪王刘泽既见欺,不得反国【反:通“返”。】,乃说齐王曰:
齐王与魏勃等趁机扣留了琅邪王。派祝午把琅邪国的军队全部发出并且统领这些军队。琅邪王刘泽被骗之后,不能返回封国,于是就哄劝齐王说:
“齐悼惠王,高皇帝长子,推本言之,而大王高皇帝適长孙也【適(di):通“嫡”。】,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最为长年,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人关计事。”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益具车:准备了许多车辆。】。
“齐悼惠王是高皇帝的长子,推求本源来说,大王正是高皇帝的嫡长孙,继承皇位。如今大臣们还在犹不定,而我在刘氏中是最年长的,大臣来是等待我去决定大计的。如今大王把我扣留在这里,我也就不能有什么作为了,不如让我入关计议大事。”齐王认为很对,就准备了许多车送琅邪王入朝。
琅邪王既行,齐遂举兵西攻吕国之济南。于是齐哀王遗诸侯王书曰:“高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于齐。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张良立臣为齐王。
琅邪王走了以后,齐王就起兵向西进攻吕国的济南。这时刘哀王给诸侯王发出书信说:“高祖平定天下之后,封子弟们为王,悼惠王封在齐国。悼惠王去世后,惠帝派留侯张良来立臣为齐王。
惠帝崩,高后用事【用事:执政。】,春秋高【春秋高:年纪大。】,听诸吕擅废高帝所立【听:听凭。】,又杀三赵王,灭梁、燕、赵以王诸吕,分齐国为四【分齐国为四:指从齐国分出城阳、济南、琅邪,与齐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不听【上:指吕后。】。今高后崩,皇帝春秋富【春秋富:年纪小。】,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诸将侯【固恃:自然要依靠。】。
惠帝去世,高后专政,她年纪已老,听任诸吕擅自废黜高帝所封诸王,又杀害了三位赵王,灭了梁、燕、赵三国,让吕氏族人去为王,还把齐国分为四国。忠臣们进谏,主上昏乱不听。如今高后去世,皇帝年少,还不能治理天下,当然要依仗大臣和诸侯。
今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劫列侯忠臣【劫:威胁。】,矫制以令天下【矫制:假传皇帝命令。】,宗庙所以危。今寡人率兵人诛不当为王者。”
现在诸吕又擅自尊为高官,聚集军队耀武扬威,胁迫诸侯和忠臣,假传圣旨来号令天下,汉家朝廷因而十分危急。如今寡人率领军队入关就是要诛杀那些不应为王的人。”
汉闻齐发兵而西,相国吕产乃遣大将军灌婴东击之。灌婴至荥阳【荥阳:汉县名,故城在今河南荥阳东北。】,乃谋曰:“诸吕将兵居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我今破齐还报,是益吕氏资也【资:资本。】。”
朝廷听说齐王发兵西进,相国吕产就派大将军灌婴带兵东进拦击齐兵。灌婴到了荥阳,心中考虑道:“诸吕领兵聚集关中,想要危害刘氏而自立为皇帝。我现在如果打败了齐国回朝报捷,这就等于为吕氏增加本钱了。”
乃留兵屯荥阳,使使喻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之变而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西取其故济南郡,亦屯兵于齐西界以待约。
于是就让军队停下来驻扎荥阳,派出使者通告齐王和诸侯,愿互相联合,等待吕氏一叛乱就共同诛杀他们。齐王听说此事后,就向西进兵夺回他们的故地济南郡,并在齐国西界驻军来等待履行盟约。
吕禄、吕产欲作乱关中,朱虚侯与太尉勃、丞相平等诛之。朱虚侯首先斩吕产,于是太尉勃等乃得尽诛诸吕。而琅邪王亦从齐至长安。
吕禄、吕产要在关中叛乱,朱虚侯刘章与太尉周勃、丞相陈平等诛杀了他们。朱虚侯首先斩杀了吕产,于是太尉周勃等才能全部诛杀吕氏族人。琅邪王也恰好从齐国来到长安。
大臣议欲立齐王,而琅邪王及大臣曰:“齐王母家驷钧,恶戾【恶戾:凶恶暴戾。】,虎而冠者也【虎而冠:戴着帽子的老虎。】。方以吕氏故几乱天下【几:几乎。】,今又立齐王,是欲复为吕氏也。
大臣商议要让齐王继皇帝位,可是琅邪王和一些大臣说:“齐王的母舅驷钧,凶恶残暴,像一只戴上帽子的老虎。刚刚由于吕氏的缘故几乎使天下大乱,现在又要立齐王,是想要再出现一吕氏呀。
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长者;且代王又亲高帝子,于今见在【见:通“现”。】,且最为长。以子则顺【以子则顺:作为儿子继位则顺理成章。】,以善人则大臣安【以善人则大臣安:作为善良人当国则大臣放心。】。”于是大臣乃谋迎立代王,而遣朱虚侯以诛吕氏事告齐王,令罢兵。
代王的母家薄氏,是忠厚君子,况且王又是高帝的亲生儿子,如今还在,并且最年长。以亲子来说,名正言顺;以善良人家来说,大臣们都会放心。”于是大臣们就计划迎立王为帝,并派朱虚侯把已经诛杀诸吕的事告诉齐王,让他收兵。
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反,既诛吕氏,罢齐兵,使使召责问魏勃。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大人而后救火乎【暇:空闲。全句谓失火之家哪来得及先报告家长再去救火呢!】!”因退立,股战而栗【股:大腿。战:通“颤”。栗:通“慄”。】,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终无他语:到底没说别的话。】。
灌婴在荥阳,听说魏勃本来是教唆齐王反叛的,诛灭吕氏之后,齐国也收了兵,灌婴派人召来魏勃责问他。魏勃说:“失火的人家,哪里有空先告诉家长然后才去救火呢?”说完就退立一旁,两腿发抖,像是吓得说不出话的样子,终于没再说什么。
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妄庸人:狂妄而平庸的人。】,何能为乎!”乃罢魏勃【罢:此指只罢官没有治罪。】。
灌将军看了他半天,笑着说:“人们都说魏勃很勇敢,其实是个平庸无能的人罢了,哪会有什么作为呢!”于是免了他的职而不治罪。
魏勃父以善鼓琴见秦皇帝。及魏勃少时,欲求见齐相曹参,家贫无以自通,乃常独早夜扫齐相舍人门外【舍人:官名。王公贵官的左右亲近通称舍人。】。相舍人怪之,以为物【物:鬼怪。】,而伺之【伺:暗中窥视。】,得勃。
魏勃的父亲因善于弹琴而见过秦皇帝。魏勃在年少时,想求见齐相曹参,由于家贫没有财力亲自去疏通关系,就常常一个人半夜里到齐相的随身侍从门外去打扫。这位侍从很奇怪,以为是什么怪物,就暗中等待,结果捉到了魏勃。
勃曰:“愿见相君,无因【无因:没有机缘。】,故为子扫,欲以求见。”于是舍人见勃【见勃:引见魏勃。见:通“现”。】,曹参因以为舍人。
魏勃说:“我想拜见相君,没有门路,所以来给您打扫,想借此来求见。”于是这位侍从就带领魏勃去拜见曹参,曹参因而让他也做侍从。
一为参御【一为参御:一次为曹参驾驭车马。】,言事,参以为贤,言之齐悼惠王。悼惠王召见,则拜为内史。
一次他给曹参驾车,说到对一些事情的意见,曹参认为他有才干,就向齐悼惠王推荐他。悼惠王召见魏勃,任命他为内史。
始【始:从此开始。】,悼惠王得自置二千石。及悼惠王卒而哀王立,勃用事,重于齐相。王既罢兵归,而代王来立,是为孝文帝。
起初,悼惠王有权自己任命二千石俸禄的官吏。到悼惠王去世,哀王即位以后,魏勃专断政事,权力比齐相还大。齐王收兵回国之后,代王来到长安即皇帝位,这就是孝文帝。
【段意】:齐哀王弟刘章怨恨吕氏专权,借行酒令之机智斗吕后,使刘氏势力加强。吕后死后,诸吕猖獗,刘章欲与其兄里应外合以诛之,齐王刘襄便首义兴兵,并将琅邪王兵西进,刘章遂与周勃、陈平等尽诛诸吕。大臣欲立齐王为帝,因琅邪王刘泽劝阻而罢。总之本段写齐王兄弟诛吕卫汉之功,是本篇的重点部分,描述十分细致生动。
刘邦分封的同姓诸王中,齐国是封地最大的一个。吕后专权时,把它分割为四。吕后去世,文帝即位,为了安抚齐王刘襄,又把被吕后分割的土地复归于齐。齐文王时,齐国再被分割。文王死后无子,文帝又把齐悼惠王的几个儿子分封在齐地为王。这样,齐国终被分成了七个诸侯国。本篇所记就是从高祖到武帝时期齐国的分合兴衰史。齐虽分割为七,但国王都是第一齐王悼惠王刘肥的后代,因而名为《齐悼惠王世家》。
齐国的兴衰与汉初百年的历史息息相关。本篇记事虽较纷杂,但却突出了两个重点。一是吕后专权及诸吕被诛,其中一些史实可与他篇互相印证,有些史实则为他篇所无。如朱虚侯刘章以军法行酒令一段,就是后颇为流传的历史故事。另一个重点是七国之乱,齐地七王中有济南、菑川、胶西、胶东四王直接参加了这次叛乱,结果都是兵败被杀。抓住了这两个重点,齐国的分合兴衰就尽在其中了。由此看来,本篇事虽杂乱,并非无章;头绪纷繁,却能有序。司马迁驾驭史料的能力令人叹服。
本篇涉及的人物很多,读来有应接不暇之感,主要人物都给读者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刘泽的善于权谋在这里又有更具体的记载,可补卷五十一《荆燕世家》之不足。刘章的勇武、无畏,特别是在诛除诸吕中的重要作用,本篇记述较为集中。他如齐厉王的荒淫,其母纪太后的自私、专断,宦官徐甲的小人得志,武帝近臣主父偃的公报私仇等等,记述都较为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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