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12本纪·夏本纪第二【1】

夏禹，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颛顼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黄帝。禹者，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玄孙：孙之孙为玄孙。同姓宗族中，以自己为本位，上有父、祖、曾祖、高祖；下有子、孙、曾孙、玄孙。】。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鲧皆不得在帝位【曾大父：即曾祖父。】，为人臣。

夏禹，名叫文命。禹的父亲是鲧，鲧的父亲是颛顼帝，颛顼的父亲是昌意，昌意的父亲是黄帝。禹，是黄帝的玄孙，颛顼帝的孙子。禹的的曾祖父昌意和父亲鲧都没有登临帝位，而是给天子做大臣。

当帝尧之时，鸿水滔天【鸿水：即洪水，大水。】，浩浩怀山襄陵【怀：怀抱，这里是包围的意思。襄：上漫，淹没。陵：大土山。】，下民其忧。尧求能治水者，群臣四岳皆曰鲧可。

当尧帝在位的时候，洪水滔天，浩浩荡荡，包围了高山，漫上了丘陵，下民都为此非常忧愁。尧寻找能治理洪水的人，四岳群臣都说鲧可以。

尧曰：“鲧为人负命毁族【负命：违背天命。毁族：毁败同族的人。】，不可。”四岳曰：“等之未有贤于鲧者【等：相同，一样。这里是比较的意思。贤：好，强。】，愿帝试之。”于是尧听四岳，用鲧治水。

尧说：“鲧这个人违背天命，毁败同族，用不得。”四岳都说：“比较起来，众大臣还没有谁比他更强，希望您让他试试。”于是尧听从了四岳的建议，任用鲧治理洪水。

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于是帝尧乃求人，更得舜。舜登用【登：升，提升。】，摄行天子之政【摄行：代理执行。】，巡狩【巡狩：古代帝王巡察诸侯或地方官治理的地方，以考察功绩，叫巡狩。】。

九年时间过去，洪水仍然泛滥不息，治水没有取得成效。这时尧帝寻找继承帝位的人，又得到了舜。舜被举用，代行天子的政务，到四方巡视。

行视鲧之治水无状【无状：没有样子，不象样子，即没有取得成绩的意思。】，乃殛鲧于羽山以死【殛：通“极”，流放远方。以：而。】。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诛：惩罚。是：对，正确。】。于是舜举鲧子禹，而使续鲧之业。

舜在巡视途中，看到鲧治理洪水干得不成样子，就把他流放到羽山，结果鲧就死在那里。天下人都认为舜对鲧的惩罚是正确的。舜又举用了鲧的儿子禹，让他来继续他父亲鲧治水的事业。

尧崩【崩：古代帝王或皇后死叫“崩”。】，帝舜问四岳曰：“有能成美尧之事者使居官【美：使美，即发扬光大的意思。居官：居于官职，即做官。】？”皆曰：“伯禹为司空，可成美尧之功。”

尧逝世以后，舜帝问四岳说：“有谁能光大尧帝的事业，让他担任官职呢？”大家都说：“伯禹当司空，可以光大尧帝的事业。”

舜曰：“嗟【嗟：叹词。】，然！”命禹：“女平水土【女（ｒǔ，汝）：你。】，维是勉之【维：句首语气词。是：此，这，指平水土这件事。勉：勉力，努力。】。”禹拜稽首【拜：行敬礼。下跪叩及打恭作揖通称为拜。稽首：一种跪拜礼，叩头到地，是拜礼中最恭敬的。】，让于契、后稷、皋陶。舜曰：“女其往视尔事矣【视尔事：办理你的公事。视，看，照看，这里有办的意思。】。”

舜说：“嗯，好！”然后命令禹说：“你去平治水土，要努力办好啊！”禹叩头拜谢，谦让给契、后稷、皋陶。舜说：“你还是快去办理你的公事吧！”

禹为人敏给克勤【敏给：敏捷。“给”与“敏”同义。克勤：能吃苦。克，能。勤，勤苦，劳苦。】，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

禹为人聪敏机智，能吃苦耐劳，他遵守道德，仁爱可亲，言语可信。

声为律【律：音律。】，身为度【度：尺度。】，称以出【称以出：《大戴礼记·五帝德》作“称以上土”，王聘珍《解诂》：“称以上土者，称其声与身，而正音乐、尺度之事也。”（上，正。土，事。）译文参照王说。】；亶亶穆穆【亹（ｗěｉ，伟）亹：勤勉不倦的样子。穆穆：庄重严肃的样子。】，为纲为纪。

他的声音就是标准的音律，他的身躯就是标准的尺度，凭着他的声音和躯体就可以校正音律的高低和尺度的长短。他勤勤恳恳，庄重严肃，堪称是百官的典范。

禹乃遂与益、后稷奉帝命，命诸侯百姓兴人徒以傅土【百姓：即百guān。战国以前百姓是对贵族的通称，因为当时只有贵族才有姓，而平民没有姓。兴：发动。人徒：指被罚服劳役的人。傅：《尚书》作“敷”，是分的意思，指分治九州土地。一说：傅，即“付”，指付出功役。】，行山表木【表木：立木作表记。表，表记。】，定高山大川【定：指测定。】。禹接受了舜帝的命令，与益、后稷一起到任，命令诸侯百官发动那些被罚服劳役的罪人分治九州土地。他一路上穿山越岭，树立木桩作为标志，测定高山大川的状貌。

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伤：悲伤。】，乃劳身焦思【劳身：劳累自己，即不怕劳累的意思。焦思：苦苦思索。焦，着急，焦躁。】，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

禹为父亲鲧因治水无功而受罚感到难过，就不顾劳累，苦苦的思索，在外面生活了十三年，几次从家门前路过都没敢进去。

薄衣食【薄：少，使少，即节俭的意思。】，致孝于鬼神【致：送达，表达。】。卑宫室【卑：使低矮，这里有简陋之意。】，致费于沟淢【沟淢：田间沟渠。古代渠道深广四尺叫沟，深广八尺叫淢。这里泛指河道。】。

他节衣缩食，尽力孝敬鬼神。居室简陋，把资财用于治理河川。

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橇：古代在泥路上行走的一种交通工具。《集解》引孟康曰：“橇形如箕，擿（ｔì，剔）行泥上。”】，山行乘檋【檋（ｊú，局）：古代一种登山鞋，把长半寸的铁钉安在鞋底上，以防止上山时滑倒。《正义》按：“上山，前齿短，后齿长；下山，前齿上，后齿短也。”】。

他在地上行走乘车，在水中行走乘船，在泥沼中行走就乘木橇，在山路上路上行走就穿上带铁齿的鞋。

左准绳【准：取平的工具。绳：取直的工具。】，右规矩【规：划圆的工具。矩：划方的工具。这里“规矩”指测量高低远近的工具。】，载四时【四时：可能是指测四时定方向的仪器。（参用《会注考证》引张文虎说）】，以开九州【开九州：开发九州的土地。九州，即冀、兖、青、徐、豫、荆、扬、雍、梁。又《大戴礼记·五帝德》此句作“巡九州”，王聘珍《解诂》以为“州”为“川”字之误。】，通九道【通九道：疏通九条河道。九道，即指弱、黑、河、漾、江、沇（ｙǎｎ，眼）、淮、渭、洛九条河流的河道。又《正义》以为“九道”为九州的道路。】，

他左手拿着准和绳，右手拿着规和矩，还装载着测四时定方向的仪器，开发九州土地，疏导九条河道，

陂九泽【陂（ｂēｉ，卑）：水边，水岸。这里是筑堤岸的意思。九泽：指雷夏、大野、彭蠡（ｌǐ，礼）、震泽、云梦、荥播、荷泽、孟豬、豬野九个湖泊。】，度九山【度：测量，勘测，即上文的“表木”。九山：指汧、壶口、砥柱、太行、西倾、熊耳、墦冢、内方、（ｍíｎ，岷）九座大山。】。令益予众庶稻【众庶：庶民，平民。】，可种卑湿【卑湿：低湿之地。】。

修治九个大湖，测量九座大山。他让益给民众分发稻种，可以种植在低洼潮湿的土地上。

命后稷予众庶难得之食。食少，调有余相给，以均诸侯【均：使均衡。】。

又让后稷赈济吃粮艰难的民众。粮食匮乏时，就让一些地区把余粮调济给缺粮地区，以便使各诸侯国都能有粮食吃。

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贡【相：察看，考察。宜所有以贡：意思是应根据各地所具有的物产来向天子进贡。】，及山川之便利【便利：指交通是否方便。】。

禹一边行进，一边考察各地的物产情况，规定了应该向天子交纳的贡赋，并考察了各地的山川地形，以便弄清诸侯朝贡时交通是否方便。

禹行自冀州始。冀州：既载壶口【既：完毕，已经。载：施行，指施工。】，治梁及岐【岐：通“歧”，分岔，指梁山的支脉。（参用《尚书易解》说。）】。

禹治水及考察是从帝都冀州开始的。在冀州先完成了壶口的工程，又治理梁山及其支脉。

既修太原【修：治理。】，至于岳阳。覃怀致功【致功：收到成效，意思是治理好了。】，致于衡漳。

治理好太原地区，一直到太岳山之南。修治好覃怀之后，又继续修治了衡水和漳水。

其土白壤【壤：土质松软肥沃。《集解》引孔安国曰：“土无块曰壤。”】。赋上上错【赋上上错：田赋应交纳第一等的，也杂有第二等的。上上，指田赋的等级为上上等，即最高一等。错，杂，夹杂。指夹杂有次一等的，即上中等（第二等）。】，田中中【田中中：指田地的质量属中中等，即第五等。按：《尚书·禹贡》把九州的土地质量和田赋数量各分为九等，最高一等为“上上”，最低一等为“下下”。但田的等级和赋的等级并不一致。所以如此，唐孔颖达疏云：“此时亦什一税（收总产量十分之一的税）。俱什一而得为九等差者，人功有强弱，收获有多少。传以荆州田第八赋第三，为人功修也；雍州田第一赋第六，为人功少也。是据人功多少总计以定差。”】。

冀州的土质色白而松软，这里的赋税属上上，即第一等，有时也杂有第二等，田地属于中中，即第五等。

常、卫既从【从：顺，这里指顺河道流了。】，大陆既为【为：治。】。鸟夷皮服【鸟夷。古族名。分布在中国东部沿海及海域中的岛屿上。《尚书·禹贡》作“岛夷”。《集解》引郑玄曰：“鸟夷，东方之民搏食鸟兽者。”皮服：兽皮作的衣服，这里指用皮服作贡品。】。夹右碣石，入于海【“夹右碣石”二句：指鸟夷的贡赋，要自渤海绕过西边的碣石山进入黄河，再运往京城。夹，接近，挨近。右，西。海，当作“河”，黄河。《集解》引徐广曰：“海，一作‘河’。”《尚书·禹贡》作“河”。按：黄河当时在碣石附近入海。《水经注》云：“河之入海，旧在碣石。”】。

常水、卫水疏通了，大陆泽也修治完毕。东北鸟夷部族的贡品是皮衣。其进贡路线是绕道碣石山向西，进入黄河。

济、河维沇州【维：系，是。】：九河既道【道：同“导”，疏通。】，雷夏既泽【泽：湖泊。这里是成为湖泊的意思。】，

济水和黄河之间是沇（兖）州：这个地区的九条河都已疏通，雷夏蓄积成了一个大湖。

雍、沮会同，桑土既蚕【蚕：指种桑养蚕。】，于是民得下丘居土【下丘居土：从高地下来，居住在平地上。】。

雍水和沮水汇合流入泽中，土地上种了桑，养了蚕，于是民众都能从山上搬下来定居在平地上。

其土黑坟【坟：指土质肥沃。】，草繇木条【繇：茂盛。条：上，高大。】。田中下【中下：第六等。】，赋贞【贞：《尚书》孔颖达疏云：“诸州赋无下下，贞即下下，为第九也。”】，作十有三年乃同【“作十有三年”句：是说治理兖州工程艰难，要用十三年时间，贡赋才能与其他八州相同。】。

沇州的土质发黑而且肥美，草长得茂盛，树木高大。这里田地属中下，即第六等，赋税属下下，即第九等，经过十三年的整治之后，才能和其他各州相同。

其贡漆、丝，其篚织文【篚：圆形竹器，用来盛物。织文：有花纹的丝织品。】。浮于济、漯【浮：船在水中走，指水运，乘船。】，通于河。

这一地区进贡的物品是漆、丝，还有用竹筐盛着的有花纹的锦绣。进贡时走水路，由济水进入漯（ｔà，踏）水，然后进入黄河。

海岱维青州：堣夷既略【略：治。】，潍、淄其道。

大海到泰山之间是青州：在这个地区堣夷平治之后，淮水、淄水也得到了疏通。

其土白坟，海滨广潟【广潟（ｘī，希）：宽广而且含碱。潟，盐碱地。】，厥田斥卤【厥：其，那里的。斥卤（ｌǔ，鲁）：盐碱地。《索引》引《说文》云：“卤，碱地。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田上下【上下：第三等。】，赋中上【中上：第四等。】。

这里的土质色白而且肥美，海滨一带宽广含碱，田地多是盐碱地。田地属上下，即第三等，赋税属中上，即第四等。

厥贡盐絺【絺（ｃｈī，吃）：细葛布。】，海物维错【海物：海产。错：杂。《尚书》伪孔传：“错，杂，非一种。”】，岱畎丝、枲、铅、松、怪石【畎：山谷。枲（ｘī，西）：大麻。铅：锡类。怪石：奇异之石。】，莱夷为牧，其篚酓丝【酓（ｙǎｎ，眼）丝：即柞蚕丝，可用来制琴弦。】。浮于汶，通于济。

进贡的物品是盐和细葛布，有时也进贡一些海产品，还有泰山谷地生产的丝、大麻、锡、松木、奇异的石头，莱夷地区可以放牧，所以，那里进贡畜牧产品，还有用筐盛着用来作琴弦的柞蚕丝。进贡时，走水路，由汶水转入济水。

海岱及淮维徐州：淮、沂其治，蒙、羽其艺【艺：种植。】。

大海、泰山到淮水之间是徐州：在这个地区治理了淮水、沂水，蒙山、羽山一带也可以种植作物了。

大野既都【都：通“潴”，水停聚的地方。】，东原厎平【厎（ｄì，底。旧读ｚｈǐ，纸）平：得到平复。厎，致。】。其土赤埴坟【埴：粘土。】，草木渐包【包：茂密丛生的样子。】。其田上中【上中：第二等。】，赋中中【中中：第五等。】。

大野成了一个蓄水湖，东原的水也都退去。这里的土质呈红色，有粘性而且肥美，草木丛生，渐渐繁茂。田地属上中，即第二等，赋税属中中，即第五等。

贡维土五色【土五色：五种颜色的泥土。古代帝王用五色土立社（祭祀土地之神的场所），五种不同颜色代表五方：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中央黄。将封诸侯的时候，各取一方之土，放在白茅上，作为封地的证物。】，羽畎夏狄【夏：大。狄：通“翟”，长尾野鸡。】，峄阳孤桐【孤桐：独生桐，用来制琴瑟。《集解》引孔安国曰：“峄山之阳特生桐，中琴瑟。”按：“孤”、“独”、“特”同义。】，泗滨浮磬【浮磬（ｑìｎｇ，庆）：用水中石制成的磬（敲击乐器）。】，淮夷珠臮鱼【珠：即珍珠。，珠母，产珍珠的蚌类。臮（ｊì，既）：古“暨”字，及，与。】，其篚玄纤缟【玄纤缟：非常细洁的黑、白丝绸。玄，黑色。纤，细。缟，白绢。】。浮于淮、泗，通于河。

进贡的物品是供天子筑坛祭天用的五色土，羽山谷中的野鸡，峄山南面生产的可用以制琴瑟的孤生桐，泗水之滨浮石制的石磬，淮夷的珍珠和鱼类，还有用竹筐盛着的纤细洁净的黑白丝绸。进贡时，走水路通过淮水、泗水，然后转入黄河。

淮海维扬州：彭蠡既都，阳鸟所居【阳鸟：即大雁。《集解》引孔安国曰：“随阳之鸟，鸿鴈之属，冬月居此泽也。”】。

淮河与大海之间是扬州：彭蠡（ｌǐ，里）汇成了湖泊，成了鸿雁南归时的栖息之地。

三江既入【入：指入海。】，震泽致定【致定：意思是修治完成，指修筑堤防，成为蓄水湖泊。】。竹箭既布【竹箭：即箭竹。竹质坚硬，可以制箭。布：遍布。】。其草惟夭【夭：茂盛的样子。】，其木惟乔【乔：高大。】，其土涂泥【涂泥：土质湿润。】。

松江、钱塘江、浦阳江在那里入海，震泽地区也获得安定了。竹林密布，野草繁茂，树木高大。这里的土质湿润。

田下下【下下：第九等。】，赋下上上杂【下上：第七等。上杂：意思是夹杂有上一等的，即第六等的。】。贡金三品【金三品：指三色铜。（依《集解》引郑玄说。）】，瑶、琨、竹箭【瑶：美玉。琨：似玉的宝石。】，齿、革、羽、旄【齿：象牙。革：兽皮。旄：旄牛尾，可作旌旗上的装饰。】，岛夷卉服【岛夷：即上文所说的“鸟夷”。卉服：草编的衣服。】，

田地属下下，即第九等，赋税居下上，即第七等，有时可居第六等。进贡的物品是三色铜，瑶、琨等美玉和宝石，以及竹箭，还有象牙、皮革、羽毛、旄（ｍáｏ，毛）牛尾和岛夷人穿的花草编结的服饰，

其篚织贝【织贝：贝形花纹的锦缎。】，其包橘、柚锡贡【包橘、柚：包着的橘子和柚子。锡（ｃì，赐）贡：根据天子的指令进贡。《集解》引孔安国曰：“锡命乃贡，言不常也。”】。均江海【均：沿。《尚书·禹贡》作“沿”。】，通淮、泗。

以及用竹筐盛着的有贝形花纺的锦缎，有进根据朝廷的命令进贡包好的橘子、柚子。这些贡品都经由大海、长江进入淮河、泗水。

荆及衡阳维荆州：江、汉朝宗于海【朝宗于海：意思是像诸侯朝见天子一样奔向大海。朝宗，朝见。《周礼·大宗伯》：“春见曰朝，夏见曰宗。”】。九江甚中【甚中：意思是都有了固定的河道。《会注考证》引江声云：“中，犹言水由地中行也。”（“水由地中行”即水顺河道而行。）】，沱、涔已道，云土、梦为治。

荆山到衡山的南面是荆州：这个地区有长江、汉水注入大海。长江的众多支流大都有了固定的河道，沱水、涔水业已疏导，云泽、梦泽也治理好了。

其土涂泥。田下中【下中：第八等。】，赋上下【上下：第三等。】。贡羽、旄、齿、革，金三品，杶、榦、栝、柏【杶：即椿树。幹（ｇāｎ，干）：即柘树。木质韧细密，可作弓。栝（ｇｕā，刮）：即桧树。】，

这里的土质湿润，田地属下中，即第八等，赋税居上下，即第三等。进贡的物品是羽毛、旄牛尾、象牙、皮革、三色铜，以及椿木、柘（ｚｈè，蔗）木、桧木、柏木，

砺、砥、砮、丹【砺、砥：磨刀石。砺粗砥细。砮：一种石头，可做箭头。丹：丹砂。】，维箘簬、楛【箘簬：一种细长节稀的竹子。可做箭杆。楛：一种可作箭杆的荆条。】，三国致贡其名【致贡其名：进贡当地有名的特产。】，

还有粗细磨石，可做箭头的砮（ｎǔ，努）石、丹砂，特别是可做箭杆的竹子箘（ｊùｎ，郡）簬（ｌù，路）和楛（ｈù，户）木是汉水附近三个诸侯国进贡的最有名的特产，

包匦菁茅【包匦菁茅：包裹和装在匣子里的菁茅。匦，匣子。菁茅，祭祀时用来滤酒的一种香茅。】，其篚玄纁玑组【玄纁：彩色的帛。玄，黑中带红。纁，浅红色。《集解》引孔安国曰：“此州（按：指荆州）染玄纁色善，故贡之。”玑：珠子之类。组：丝带。】，九江入赐大龟【入赐：意思是根据朝廷命令进贡。入，纳。】。

还有包裹着和装在匣子里的供祭祀时滤酒用的青茅，用竹筐盛着的彩色布帛，以及穿珠子用的丝带。有时根据命令进贡九江出产的大龟。

浮于江、沱、涔、（于）汉，逾于雒【逾：越过。离开水路走陆路，再进入水路，所以叫“逾”。】，至于南河。

进贡时，经由长江、沱水、涔水、汉水，转行一段陆路再进入洛水，然后转入南河。

荆、河惟豫州【惟：通“维”。】：伊、雒、瀍、涧既入于河，荥播既都，道荷泽，被明都【被：同“陂”，指筑堤防（依《尚书易解》说）。】。

荆州和黄河之间是豫州：伊水、洛水、瀍水、涧水都已疏通注入黄河，荥播也汇成了一个湖泊，还疏浚了荷泽，修筑了明都泽的堤防。

其土壤，下土坟垆【下土，低洼地。垆：黑色坚实之土。】。田中上【中上：第四等。】，赋杂上中【上中：第二等。】。

这里的土质松软肥沃，低地则是肥沃坚实的黑土。田地属中上，即第四等，赋税居上中，即第二等，有时居第一等。

贡漆、丝、絺、纻【纻（ｚｈù，注）：纻麻纤维织的布。】，其篚纤絮【纤絮：细丝绵。】，锡贡磬错【磬错：治玉磬的石头。错，治玉的石头。】。浮于雒，达于河。

进贡漆、丝、细葛布、麻，以及用竹筐盛着的细丝絮，有时按命令进贡治玉磬用的石头，进贡时走水路，经洛水进入黄河。

华阳黑水惟梁州：汶、嶓既艺，沱、涔既道，蔡、蒙旅平【蔡、蒙旅平：王引之《经义述闻》云：“言二山之道已平治也。”旅，道路。】，和夷厎绩。

华山南麓到黑水之间是梁州：汶（岷）山、嶓冢山都可以耕种了，沱水、涔水也已经疏通，蔡山、蒙山的道路已经修好，在和夷地区治水也取得了成效。

其土青骊【青骊（ｌì，丽）：黑色。】。田下上，赋下中三错【下中：第八等。三错：意思是杂出第七等、第九等。】。贡璆、铁、银、镂、砮、磬【璆（ｑｉú，求）美玉。镂：一种坚硬的铁，可以刻镂其他金属。】，熊、罴、狐、貍。

这里的土质是青黑色的，田地属下上，即第七等，赋税居下中，即第八等，有时也居第七等或第九等。贡品有美玉、铁、银、可以刻镂的硬铁、可以做箭头的砮石、可以制磬的磬石，以及熊、罴、狐狸。

织皮西倾因桓是来【“织皮”句：点校本“织皮”二字属上。《尚书易解》引郑玄曰：“谓西戎之国。”又引王鸣盛曰：“雍州之织皮昆仑云云，知织皮谓西戎之国，即昆仑等是也。”今参用此说，以“织皮西倾因桓是来”为句。因，顺。是，而。】，浮于潜，逾于沔【逾于沔，入于渭：《会注考证》引金履祥曰：“潜、沔于渭，无水道可通，必逾山而后入渭，《史》文当是‘入于沔，逾于渭’，如荆州‘逾于洛’之例。”译文据此说。】，入于渭，乱于河【乱：横渡。】。

织皮族的贡品由西戎西倾山经桓水运出，再从潜水船运，进入沔（ｍｉǎｎ，免）水，然后走一段山路进入渭水，最后横渡黄河到达京城。

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泾属渭汭【属：注入，流入。渭汭：指泾水流入渭水之处。汭，河流会合处。】。漆、沮既从，沣水所同【所同：指同入渭水。】。

黑水与黄河西岸之间是雍州：弱水经治理已向西流去，泾水汇入了渭水。漆水、沮水跟着也汇入渭水，还有沣水同样汇入渭水。

荆、岐已旅【已旅：指道路已开通。】，终南、敦物至于鸟鼠。原隰厎绩【原：高地。隰：低洼地。】，至于都野。

荆山、岐山的道路业已开通，终南山、敦物山一直到鸟鼠山的道路也已竣工。高原和低谷的治理工程都取得了成绩，一直治理到都野泽一带。

三危既度【度：同“宅”，可居住。】，三苗大序【三苗大序：《五帝本纪》：“三苗在江、淮荆州，舜迁三苗于三危。”这里指经过禹的治理教化，三苗族已经大为顺服了。序，顺。】。其土黄壤。田上上，赋中下。

三危山地区可以居住了，三苗族也大为顺服。这里的土质色黄而且松软肥沃，田地属上上，即第一等，赋税居中下，即第六等。

贡璆、琳、琅玕【琳：美玉名。琅玕：形状象珠子的美石。】。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序【“织皮”句：意思是织皮族居住在昆仑山、析支山、渠搜山。即序，就顺，顺服。】。

贡品是美玉和美石。进贡时从积石山下走水路，顺流到达龙门山间的西河，会集到渭水湾里。织皮族居住在昆仑山、枝支山、渠搜山等地，那时西戎各国也归服了。

道九山【道九山：开通九山之路。】：汧及岐至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

禹开通了九条山脉的道路：一条从汧山和岐山开始一直开到荆山，越过黄河；一条从壶口山、雷首山一直开到太岳山；

砥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常山至于碣石，入于海；

一条从砥柱山、析城山一直开到王屋山；一条从太行山、常山一直开到碣石山，进入海中与水路接通；

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负尾；

一条从西倾山、朱圉山，鸟鼠山一直开到太华山；一条从熊耳山、外方山、桐柏山一直开到负尾山；

道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汶山之阳至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

一条从嶓冢山一直开到荆山；一条从内方山一直开到大别山；一条从汶山的南面开到衡山，越过九江，最后到达敷浅原山。

道九川：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余波：江河的末流。流沙：指沙漠。沙因风而流动转移，所以叫流沙。一说为流沙泽，即居延海。】。道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

禹疏导了九条大河：把弱水疏导至合黎，使弱水的下游注入流沙（沙漠）。疏导了黑水，经过三危山，流入南海（青海）。

道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华阴，东至砥柱，又东至于盟津，东过雒汭【雒汭：指洛水入黄河处。】，至于大邳，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北播为九河【播：分流，分出支流。】，同为逆河【同：合。逆河：在上游分流到下游又合流的河。】，入于海。

疏导黄河，从积石山开始，到龙门山，向南到华阴，然后东折经过砥柱山，继续向东到孟津，再向东经过洛水入河口，直到大邳；转而向北经过降水，到大陆泽，再向北分为九条河，这九条河到下游又汇合为一条，叫做逆河，最后流入大海。

嶓冢道漾，东流为汉，又东为苍浪之水，过三澨，入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汇泽”句：意思是再往东流有大泽之水来汇合，这个大泽就是彭蠡泽。】，东为北江，入于海。

从嶓冢山开始疏导漾水，向东流就是汉水，再向东流就是苍浪水，经过三澨（ｓｈì，誓）水，到大别山，南折注入长江，再向东与彭蠡泽之水会合，继续向东就是北江，流入大海。

汶山道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醴，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迆北会于汇【迆（ｙǐ，倚）：斜行。】，东为中江，入于海。

从汶山开始疏导长江，向东分出支流就是沱水，再往东到达醴水，经过九江，到达东陵，向东斜行北流，与彭蠡泽之水会合，继续向东就是中江，最后流入大海。

道沇水，东为济，入于河，泆为荥【泆：同“溢”。《尚书易解》引《晋地道记》云：“济自大臭伾入河，与河水斗，南泆为荥泽，济水分河东南流。”】，东出陶丘北，又东至于荷，又东北会于汶，又东北入于海。

疏导沇水，向东流就是济水，注入黄河，两水相遇，溢为荥泽，向东经过陶丘北面，继续向东到达荷泽，向东北与汶水会合，再向北流入大海。从桐柏山开始疏导淮水，向东与泗水、沂水会合，再向东流入大海。

道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道渭自鸟鼠同穴，东会于沣，又东北至于泾，东过漆、沮，入于河。

疏导渭水，从鸟鼠同穴山开始，往东与沣水会合，又向东与泾水会合，再往东经过漆水、沮水，流入黄河。

道雒自熊耳，东北会于涧、瀍，又东会于伊，东北入于河。

疏导洛水，从熊耳山开始，向东北与涧水、瀍水会合，又向东与伊水会合，再向东北流入黄河。

于是九州攸同【九州攸同：意思是九州成为统一的了。攸，所。同，同一。按：这句是总说禹治水之功，以下五句是具体分说。】，四奥既居【四奥：四方之内。奥，同“墺”，四方可定居之地。】，九山刊旅【刊旅：开通了道路。刊，除。这里是开的意思。】，九川涤原【涤原：疏通水源。原，同“源”。】，九泽既陂，四海会同【四海会同：全国统一，诸侯都来朝会归服。】。

所有的山川河流都治理好了，从此九州统一，四境之内都可以居住了，九条山脉开出了道路，九条大河疏通了水源，九个大湖筑起了堤防，四海之内的诸侯都可以来京城会盟和朝觐了。

六府甚修【六府：指六府的物资，即金、木、水、火、土、谷。府，藏财货处，仓库。】，众土交正【众土：各方土地。交：都。正：定，这里指定等级。】，致慎财赋【致慎财赋：意思是对于交纳贡品、赋税认真谨慎。】，咸则三壤成赋【咸：都。则：标准、准则，这里是以为标准的意思。三壤：指上中下三种等级的土壤。】。

金、木、水、火、土、谷六库的物资治理得很好，各方的土地美恶高下都评定出等级，能按照规定认真进贡纳税，赋税的等级都是根据三种不同的土壤等级来确定。

中国赐土姓【中国：指九州之中。赐土姓：指分封诸侯，赐给土地和姓氏。】：“祗台德先【祗（ｚｈī，支）：恭敬。台：同“以”。（依《尚书易解》说）】，不距朕行【距：同“拒”，违抗，违背。朕：我。行：行为，这里指各种措施。】。”

还在华夏境内九州之中分封诸侯，赐给土地，赐给姓氏，并说：“要恭敬地把德行放在第一位，不要违背我天子的各种措施。”

令天子之国以外五百里甸服【国：国都。甸服：指国都郊外的地区。“甸”，王田。“服”，服役。这一地区为天子服田役纳谷税，所以叫甸服。】：百里赋纳总【纳：交纳赋税。总：连穗带秆的禾把子。穗为粮，秆可供饲马、修屋、烧柴。】，

禹下令规定天子国都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甸服，即为天子服田役纳谷税的地区：紧靠王城百里以内要交纳收割的整棵庄稼，

二百里纳铚【铚：短镰。这里指用短镰割下的谷穗。】，三百里纳秸服【秸服：带壳之谷。】，四百里粟【粟：未去糠的粗米。】，五百里米【米：去糠的精米。】。

一百里以外到二百里以内要交纳禾穗，二百里以外到三百里以内要交纳谷粒，三百里以外到四百里以内要交纳粗米，四百里以外到五百里以内要交纳精米。

甸服外五百里侯服【侯服：甸服之外五百里的地区。《集解》引孔安国曰：“侯，侯也。斥候而服事也。”】：百里采【采：采邑。古代卿大夫受封的土地。】，二百里任国【任国：《尚书·禹贡》作“男邦”，与上句的“采”和下句的“诸侯”并举，可能是指小的封国。】，三百里诸侯【三百里：《尚书易解》引《今文尚书考证》云：“三当作二。”】。甸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侯服，即为天子侦察顺逆和服侍王命的地区：靠近甸服一百里以内是卿大夫的采邑，往外二百里以内为小的封国，再往处二（原文作“三”）百里以内为诸侯的封地。

侯服外五百里绥服【绥服：侯服外五百里的地区。绥，安抚。绥服是天子安抚的地区，推行天子的教化。】：三百里揆文教【揆（ｋｕí，葵）：揆度，揣度。文教：指礼乐法度、文章教化。】，二百里奋武卫【奋武卫：振扬武威保卫天子。】。

侯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绥服，即受天子安抚，推行教化的地区：靠近侯服三百里以内视情况来推行礼乐法度、文章教化，往外二百里以内要振兴武威，保卫天子。

绥服外五百里要服【要服：绥服之外五百里的地区。“要”有约束的意思。要服是受天子约束服从天子的地区。】：三百里夷【夷：《尚书易解》：“《周书·谥法》曰：‘安心好静曰夷’，盖谓相约和平相处。”】，二百里蔡【蔡：法。指遵守天子的刑法。】。

绥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要（ｙāｏ，腰）服，即受天子约束服从天子的地区：靠近绥服三百里以内要遵守教化，和平相处；往外二百里以内要遵守王法。

要服外五百里荒服【荒服：要服外五百里的地区。荒，远。荒服是为天子守卫远边的遥远地区。又《集解》引马融曰：“政教荒忽，因其故俗而治之。”】：三百里蛮【蛮：指荒凉落后。《集解》引马融曰：“蛮，慢也。礼简怠慢，来不距（拒），去不禁。”】，二百里流【流：流动，无定居。《尚书》伪孔传：“流，移也。言政教随其俗。”一说：“指罪人的流放地。】。

要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荒服，即为天子守卫远边的荒远地区：靠近要服三百里以内荒凉落后，那里的人来去不受限制；再往外二百里以内可以随意居处，不受约束。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朔：北方。暨：及，到。】：声教讫于四海【讫：同“迄”，至，到。】。于是帝锡禹玄圭【锡：同“赐”。玄圭：黑色的玉圭。《正义》曰：“玄，水色。以禹理水有功，故锡玄圭，多以表显之。”】，以告成功于天下。天下于是太平治。

这样，东临大海，西至沙漠，从北方到南方，天子的声威教化达到了四方荒远的边陲。于是舜帝为表彰禹治水有功而赐给他一块代表水色的黑色圭玉，向天下宣告治水成功。天下从此太平安定。

夏本是一个古老的部落，相传是由包括夏在内的十多个部落联合发展而来的，与古代其他部落交错分布于中国境内。到唐尧、虞舜时期，夏族的首领禹因治水有功，取得了帝位，并传给其子启，从而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王朝约存在于公元前二十一世纪至公元前十六世纪。

《夏本纪》根据《尚书》及有关历史传说，系统地叙述了由夏禹到夏桀约四百年间的历史，向人们展示了由原始部落联盟向奴隶制社会过渡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及人民生活等方面的概貌，尤其突出地描写了夏禹这样一个功绩卓著的远古部落首领和帝王的形象。

相传尧、舜时洪水泛滥，民不聊生，虽经大力整治，但由于时代和条件的限制，也由于当政者用人不当，长期未能把民众从灾难中解救出来。这成了当时因扰中华民族生存和发展的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夏禹，一个有抱负而且聪敏勤恳的青年出现了。他继承父业并吸取父亲鲧（ｇǔｎ，滚）治水不成的教训，以他的健壮、精干和毅力，获得成功，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呈现出一派怡然富足、井然有序的宏伟景象。

司马迁以极其虔敬的心情，向人们叙说了夏禹的业绩：他怀着励精图治的决心，新婚四天就离家赴任，行山表木，导九川，陂九泽，通九道，度九山，考察了九州的土地物产，规定了各地的贡品赋税，指给了各地朝贡的方便途径，并在此基础上，划定了五服界域，使得全国范围内形成了众河朝宗于大海，万方朝宗于天子的统一、安定和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在叙说夏禹的业绩的过程中，司马迁还插进了皋陶（ｙáｏ，姚）论“九德”以及舜和皋陶关于元首和股肱（ｇōｎｇ，工）的歌词，这也反映了古人理想的天子及诸侯大臣的行为和道德规范。

与夏禹的形象相反，司马迁也用简约的笔触，勾画和鞭挞了孔甲的湎淫和夏桀的暴虐。

《夏本纪》是一部夏王朝的兴衰史。夏禹的兴起，是由于他治理洪水拯民于灾难，勤勤恳恳地做人民的公仆，人拥护他。夏朝的衰亡，则是由于孔甲、夏桀这样的统治者败德，伤民，人民怨恨他们。当然，夏禹还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这篇本纪的记载也未必完全真实，历史事实未必那么美好，但大禹治水的业绩却早已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树起了一座永不磨灭的丰碑；他十三年于外，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伟大奉献精神，也早已千古传颂，作为我们祖先一种美德的代表，将永远值得学习和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