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70列传·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2】

冠军侯去病既侯三岁【既：已经。侯：封侯。】，元狩二年春，以冠军侯去病为骠骑将军【骠(piao)骑将军：品秩同大将军，与三公同位。】，将万骑出陇西，有功。

冠军侯霍去病被封侯三年，在元狩二年（前121）春天，皇帝命冠军侯霍去病做骠骑将军，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击匈奴，有军功。

天子曰：“骠骑将军率戎士逾乌盭【乌盭：山名。在今甘肃兰州东北。盭：通“戾”。】，讨遬濮【遫濮：匈奴部落名。遫，通“速”。】，涉狐奴【狐奴：河名，即今庄浪河。在今甘肃兰州市西。】，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慑慴者弗取【慑慴(shezhe)：恐惧，畏服。弗取：不掠取。】，冀获单于子【冀：希望。】。

武帝说：“骠骑将军亲自率领战士越过乌盭（ｌì，力）山，讨伐遬濮，渡过狐奴河，经过五个匈奴的王国，不掠取畏惧顺从者的财物和民众，只希望捕获单于的儿子。

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馀里【焉支山：山名。在今甘肃永昌县西、山丹县东南。】，合短兵，杀折兰王【折兰：国名。】，斩卢胡王【卢胡：国名。一说“折兰”、“卢胡”为匈奴中种姓部族名。】，诛全甲【诛全甲：一说：扫荡了披甲的敌人。一说“全甲”是国名。】，执浑邪王子及相国【浑邪(ye)王：匈奴西部地区重要首领之一。】、都尉，首虏八千馀级，收休屠祭天金人【休屠：休屠王。匈奴西部地区重要首领之一。金人：一说是祭天时用的偶像。一说是佛像。】。益封去病二千户。”

转战六天，越过焉支山一千余里，与敌人短兵相接，杀死了折兰王，砍掉卢胡王的头，诛杀全副武装的敌兵，抓获了浑邪王的儿子及匈奴相国、都尉，歼敌八千余人，缴获了休屠（ｃｈú，除）王的祭天金人。加封霍去病二千户。”

其夏，骠骑将军与合骑侯敖俱出北地【北地：郡名。地在今甘肃东北角、宁夏东部。】，异道【异道：兵分两路。】；博望侯张骞、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平，异道：皆击匈奴。郎中令将四千骑先至，博望侯将万骑在后至。

这年夏天，骠骑将军与合骑侯公孙敖都从北地出兵，分道进军；博望侯张骞、郎中令李广都从右北平出兵，分道进军。他们都去攻打匈奴。郎中令率领四千骑兵首先到达，博望侯率领一万骑兵随后到达。

匈奴左贤王将数万骑围郎中令，郎中令与战二日，死者过半，所杀亦过当。博望侯至，匈奴兵引去。博望侯坐行留【坐：由于，特指犯罪原因。行留：行动迟缓，逗留延误军机。】，当斩，赎为庶人。

匈奴左贤王率领几万骑兵围攻郎中令李广，郎中令与敌兵战斗了两天，有一半还多的战士牺牲了，他们杀死敌人的数目超过了他们损失的人数。博望侯领兵赶到时，匈奴的军队已撤走。博望侯犯有行军滞留而延误军机的罪过，被判为死刑，交了赎金，成为平民百姓。

而骠骑将军出北地，已遂深入，与合骑侯失道，不相得，骠骑将军逾居延至祁连山，捕首虏甚多。

骠骑将军出了北地后，已远远地深入到匈奴之中，因合骑侯公孙敖走错了路，没能相会。骠骑将军越过居延泽，到达祁连山，捕获了很多敌人。

天子曰：“骠骑将军逾居延，遂过小月氏，攻祁连山，得酋涂王【酋涂王：匈奴的一个小王。】，以众降者二千五百人，斩首虏三万二百级，获五王，五王母，单于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师大率减什三【大率：大约。什三：十分之三。】，益封去病五千户。

天子说：“骠骑将军越过居延泽，于是经过小月氏，攻到祁连山，俘虏酋涂王，率众投降的有二千五百人，杀敌三万零二百人，俘获五个匈奴小王、五个匈奴小王的母亲、单于的妻子、匈奴王子五十九个，还俘获匈奴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等共六十三人，汉朝军队大概减损十分之三，增封霍去病五千户。

赐校尉从至小月氏爵左庶长【校尉从至小月氏：指跟随霍去病打到小月氏的那些校尉。左庶长：爵位名。】。鹰击司马破奴再从骠骑将军斩遫濮王，捕稽且王，千骑将得王、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捕虏三千三百三十人，前行捕虏千四百人，以千五百户封破奴为从骠侯。

赏赐随霍去病到达小月氏的校尉们左庶长的爵位。鹰击司马赵破奴两次跟随骠骑将军出征，斩杀了遬濮王，俘获了稽且王，千骑将捉到匈奴小王和小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俘虏敌兵三千三百三十人，先头部队俘虏敌兵一千四百人，划定一千五百户封赵破奴为从骠侯。

校尉句王高不识，从骠骑将军捕呼于屠王王子以下十一人，捕虏千七百六十八人，以千一百户封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有功，封为煇渠侯。”合骑侯敖坐行留不与骠骑会，当斩，赎为庶人。

校尉句王高不识，跟随骠骑将军霍去病俘虏呼于屠王和王子以下共十一人，俘虏敌兵一千七百六十八人，划定一千一百户封高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有军功，封为煇渠侯。”合骑侯公孙敖犯了行军滞留而未能与骠骑将军会师的罪过，判为死刑，交了赎金，成为平民百姓。

诸宿将所将士马兵亦不如骠骑，骠骑所将常选【常选：经过挑选的精兵。】，然亦敢深入，常与壮骑先其大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绝也。然而诸宿将常坐留落不遇【宿将：老将。】。由此骠骑日以亲贵，比大将军【比：并列。】。

各位老将军所率领的兵士和马匹武器也不如骠骑将军的，骠骑将军所率领的是经常挑选的士兵。但他敢于深八敌军境内作战，常常和壮健的骑兵跑在大军的前面，他的军队也有好运气，未曾遇到绝大的困境。但各位老将却经常因为行军迟缓落后，遇不到好的战机。从此以后，骠骑将军一天比一天更被皇上亲近，更加显贵，跟大将军卫青相仿佛。

其秋，单于怒浑邪王居西方数为汉所破，亡数万人，以骠骑之兵也【以：因为；由于。】。单于怒，欲召诛浑邪王。浑邪王与休屠王等谋欲降汉，使人先要边【要边：要，通“邀”，中途拦截。】。

这年秋天，匈奴单于因为身处西方的浑邪王屡次被骠骑将军率领的汉军打败，损失几万人而大怒，想召来浑邪王，把他杀死。因此浑邪王和休屠王等想投降汉朝，就先派人到边境迎住汉人。

是时大行李息将城河上，得浑邪王使，即驰传以闻【驰传(zhan)：驾乘传车急行。】。天子闻之，于是恐其以诈降而袭边，乃令骠骑将军将兵往迎之。骠骑既渡河，与浑邪王众相望。浑邪王裨将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

这时，大行李息率兵在黄河岸边筑城，见到浑邪王的使者，立即就命令传车急驰而归，向皇帝报告。皇上听过汇报后，怕浑邪王用诈降的办法偷袭边境，于是就命令骠骑将军领兵前去迎接浑邪王和休屠王。骠骑将军已经渡过黄河，与浑邪王的部队相互远望着。浑邪王的副将们看到汉朝军队，多数不想投降，有好多人逃遁而去。

骠骑乃驰入与浑邪王相见，斩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独遣浑邪王乘传先诣行在所【乘传：驾乘传车。】，尽将其众渡河，降者数万，号称十万。既至长安，天子所以赏赐者数十巨万。封浑邪王万户，为漯阴侯。

骠骑将军霍去病就打马跑到敌营，同浑邪王相见，杀了想逃走的八千人，于是命浑邪王一个人乘着传车，先到皇帝的行在所，然后由他领着浑邪王的全部军队渡过黄河，投降者有几万人，号称十万。他们到达长安后，天子用来赏赐的钱就有几十万。划定一万户封浑邪王为漯阴侯。

封其裨王呼毒尼为下摩侯，鹰庇为煇渠侯，禽梨为河綦侯，大当户铜离为常乐侯。于是天子嘉骠骑之功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攻匈奴西域王浑邪，王及厥众萌咸相奔【厥：其。众萌：部众。萌，通“氓(meng)”，民众。咸：都。】，率以军粮接食，

封他的小王呼毒尼为下摩侯，鹰庇为煇渠侯，禽梨为河綦侯，大当户铜离为常乐侯。于是天子称赞骠骑侯霍去病的功劳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军队攻打匈奴西域浑邪王，浑邪王及其部队与民众都相互投奔汉朝，用军粮接济汉军。

并将控弦万有馀人，诛駻，获首虏八千馀级，降异国之王三十二人，战士不离伤【离伤：受伤。】，十万之众咸怀集服【怀：归向。集：通“辑”，和顺、团结。服：服从。】，仍与之劳【仍与：频繁出动(军队。)与，当作“兴”。】，爰及河塞【爰：乃；于是。及：到达。】，庶几无患【庶几：几乎。】，幸既永绥矣【幸：幸运；庆幸。绥：安定。】。以千七百户益封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一并率领他们的善射兵卒一万余人，诛杀了妄图逃亡的凶悍之人，斩杀八千多人，使敌国之王三十二人投降汉朝。汉军士卒没有伤亡，十万大军全部归来，由于他们承担了战争的劳苦，因而使河塞地区几乎消除了边患，有幸将永保安宁。划定一千七百户增封骠骑将军。”

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宽天下之徭。居顷之【顷之：不久。】，乃分徙降者边五郡故塞外【边：沿边；边疆。五郡：指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个边郡。】，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为属国。其明年，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汉千馀人。

于是就减少了陇西、北地、上郡戍守之兵的一半，以此使全国百姓的徭役负担得到宽缓。过了不久，朝廷就把归降的匈奴人分别迁徙到边境五郡原先的边塞以外，但都在河南地区，并按照他们原有的习俗，作为汉王朝的属国。第二年，匈奴侵入右北平、定襄，杀掠汉朝一千多人。

其明年，天子与诸将议曰：“翕侯赵信为单于画计【画计：谋划。】，常以为汉兵不能度幕轻留【幕(mo)：通“漠”，沙漠。轻留：轻易留戍(漠北)。】，今大发士卒，其势必得所欲【势：趋势；结果。必：一定。得：能。所欲：指欲望。】。”是岁元狩四年也。

第二年，汉武帝同诸位将军们商议说：“翕侯赵信替匈奴单于出谋画策，常常认为汉朝军队不能越过沙漠轻易留在那里，现在派大军出击，势必能实现我们的愿望。”这一年是元狩四年。

元狩四年春，上令大将军青、骠骑将军去病将各五万骑，步兵转者踵军数十万【转者：转运军需物资的人。踵：跟随。】，而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骠骑。骠骑始为出定襄，当单于【当单于：正面直趋单于。】。捕虏言单于东【捕虏：捕捉的俘虏。东：即于东，在东面。】，乃更令骠骑出代郡【更令：更改(计划)，命令(霍去病出代郡)。】，令大将军出定襄。

元狩四年（前119）春天，武帝命令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几十万步兵和转运物资的人跟随其后，而那些敢于奋力战斗和勇于深入的士兵都隶属于骠骑将军。骠骑将军开始要从定襄出兵，迎击单于。后来捕到的匈奴俘虏说单于向东而去，于是就改令骠骑将军从代郡出兵，命令大将军卫青从定襄出兵。

郎中令为前将军【郎中令：官职名。指李广。李广当时任此职。】，太仆为左将军【太仆：官职名。指公孙贺。公孙贺当时任此职。】，主爵赵食其为右将军【主爵：官职名。食其：音〔yiji〕。】，平阳侯襄为后将军【襄：曹襄。】，皆属大将军。兵即度幕，人马凡五万骑，与骠骑等咸击匈奴单于。

郎中令李广做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任左将军，主爵都尉赵食其任右将军，平阳侯曹襄任后将军，他们都隶属大将军。大军随即越过沙漠，连人带马共五万骑兵，同骠骑将军等都攻打匈奴的单于。

赵信为单于谋曰：“汉兵既度幕【既：已经。】，人马罢【罢(pi)：通“疲”。】，匈奴可坐收虏耳【坐：坐着。表示轻而易举。收虏：接收俘虏。耳：语末助词。】。”乃悉远北其辎重【远北：远远地转移到北方。】，皆以精兵待幕北。

赵信替单于出谋划策说：“汉军已越过沙漠，人困马疲，匈奴可以坐收汉军俘虏了。”于是把他们的辎重全部运到遥远的北方，全把精兵安排在大漠以北等待汉军。

而适值大将军军出塞千馀里，见单于兵陈而待【陈(zhen)：通“阵”，列阵。】，于是大将军令武刚车自环为营【武刚车：一种有防护设施的战车。】，而纵五千骑往当匈奴。匈奴亦纵可万骑【可：大约。】。

正碰上大将军卫青的军队开出塞外一千多里，看见单于的军队排成阵势等在那里，于是大将军下令让武刚车排成环形营垒，又命五千骑兵纵马奔驰，抵挡匈奴。匈奴也有大约一万骑兵奔驰而来。

会日且入【会日且入：恰巧太阳将要落下去。】，大风起，沙砾击面，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单于视汉兵多，而士马尚强，战而匈奴不利，薄暮，单于遂乘六赢【赢：通“骡”。】，壮骑可数百，直冒汉围西北驰去。

恰巧太阳将落，刮起大风，沙石打在人们的脸上，两军都无法看见对方，汉军又命左右两翼急驰向前，包抄单于。单于看到汉朝军队很多，而且战士和战马还很强大，若是交战，对匈奴不利。因此，在傍晚时单于就乘着六头骡子拉的车子，同大约几百名壮健的骑兵，径直冲开汉军包围圈，向西北奔驰而去。

时已昏，汉、匈奴相纷挐【纷挐(na)：扭打；揪打。】，杀伤大当【大当：大略相当。】。汉军左校捕虏言单于未昏而去，汉军因发轻骑夜追之，大将军军因随其后。匈奴兵亦散走。

这时，天已黄昏，汉朝军队和匈奴人相互扭打，杀伤人数大致相同。汉军左校尉捕到匈奴俘虏，说单于在天未黑时已离去，于是汉军就派出轻骑兵连夜追击，大将军的军队也跟随其后。匈奴的兵士四散奔逃。

迟明【迟(zhi)明：天将亮时。】，行二百馀里，不得单于，颇捕斩首虏万馀级，遂至窴颜山赵信城【窴(tian)颜山：山名。在内蒙。赵信城：匈奴给赵信修筑的一座城堡。】，得匈奴积粟食军【食(si)：供养。】。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馀粟以归。

直到天快亮时，汉军已行走二百余里，没有追到单于，却俘获和斩杀敌兵一万多人，于是到达了窴颜山赵信城，获得匈奴积存的粮食以供军队食用。汉军留住一日而回，把城中剩余的粮食全部烧掉才归来。

大将军之与单于会也【会：会战。】，而前将军广、右将军食其军别从东道【别从东道：另外从东路进军。】，或失道【或失道：有的迷失了道路。】，后击单于【后击单于：贻误了攻打单于的战机。】。大将军引还过幕南，乃得前将军、右将军。

在大将军卫青同单于会战时，前将军李广和右将军赵食其的军队从东方的道路进军，因为迷了路，没能如期同卫青同攻单于。直到大将军卫青领兵回到大漠以南时，才遇到前将军和右将军。

大将军欲使使归报，令长史簿责前将军广【簿责：根据文书所列罪状审问。】，广自杀。右将军至，下吏，赎为庶人。大将军军入塞，凡斩捕首虏万九千级【凡：总计。】。

大将军想派使者回京报告天子，就命令长史去按文书所列罪状审问前将军李广，李广自杀。右将军回到京城，被交给法官，赵食其交了赎金，成为平民百姓。大将军卫青进入边塞，此次总共斩获敌兵一万九千人。

是时匈奴众失单于十馀日，右谷蠡王闻之，自立为单于。单于后得其众，右王乃去单于之号。

这时，匈奴的部众失去单于十多天，右谷蠡王听到这消息后，就自己当了单于。单于后来又与他的部众相会合，右谷蠡王就去掉自立的单于之名。

骠骑将军亦将五万骑，车重与大将军军等，而无裨将。悉以李敢等为大校【李敢：李广少子。详见《李将军列传》。】，当裨将【当裨将：当作副将。】，出代、右北平千馀里，直左方兵【直：通“值”，面对着。】，所斩捕功已多大将军。

骠骑将军也率领五万骑兵，所带军需物资也与大将军卫青的相同，但却没有副将。他就任用李敢等人做大校，充当副将，从代郡、右北平出兵一千余里，遇上左贤王的军队，他们斩获敌兵的功劳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将军卫青。

军既还，天子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粥之士【荤粥(xunyu)：匈奴古称。】，约轻赍【约：备办；携带。轻：少量。赍(zi)：通“资”，财物。此指军用物资。】，绝大幕，涉获章渠【涉获章渠：涉水而捕获单于近臣章渠。】，以诛比车耆【以：而；进而。比车耆：匈奴王号。】，转击左大将，斩获旗鼓。

出征的大军全部归来时，武帝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军队出征，又亲自率领所俘虏的匈奴士兵，携带少量军需物资，越过大沙漠，渡河捕获单于近臣章渠，诛杀匈奴小王比车耆转而攻击匈奴左大将，斩杀敌将，夺取其军旗和战鼓。

历涉离侯【历涉：经过；度越。离侯：山名。在漠北。】，济弓闾【济：渡。弓闾：水名。今蒙古之克鲁伦河。】，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封：在山上筑坛祭天的活动。狼居胥山：山名。约在今蒙古乌兰巴托东。】，禅于姑衍【禅(shan)：在山上辟场祭地的活动。姑衍：山名。在狼居胥山西北。】，登临翰海【翰海：大沙漠。旧注谓北海，即今俄罗斯境内的贝加尔湖。】。

翻越离侯山，渡过弓闾河，捕获匈奴屯头王和韩王等三人，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然后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并且登上高山以望大沙漠。

执卤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三，取食于敌，逴行殊远而粮不绝【逴(chuo)：远。殊：非常。】。以五千八百户益封骠骑将军。”

共捕获俘虏和杀敌七万零四百四十三人，汉军大概减损十分之三。他们从敌人那里取得粮食，所以能够远行到极远的地方而没有断绝军粮。划定五千八百户增封骠骑将军霍去病。”

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骠骑将军，会与城【会：会师。与城：地名。】，不失期，从至梼余山【祷余(taotu)：山名。】，斩首捕虏二千七百级，以千六百户封博德为符离侯。北地都尉邢山从骠骑将军获王，以千二百户封山为义阳侯。

右北平太守路博德隶属于骠骑将军，与骠骑将军在与城会师，没有错过日期，跟随骠骑将军到达梼余山，俘虏和斩杀匈奴二千七百人，划定一千六百户封路博德为符离侯。北地都尉邢山随骠骑将军捕获匈奴小王，划定一千二百户封邢山为义阳侯。

故归义因淳王复陆支、楼专王伊即靬皆从骠骑将军有功【故：原先。归义：归服汉朝。因淳王：匈奴王号。复陆支：人名。靬：音juan。】，以千三百户封复陆支为壮侯，以千八百户封伊即靬为众利侯。从骠侯破奴、昌武侯安稽从骠骑有功，益封各三百户。

从前投降汉朝的匈奴因淳王复陆支、楼专王伊即靬皆随骠骑将军攻匈奴有功，划定一千三百户封复陆支为壮侯，划定一千八百户封伊即靬为众利侯。从骠侯赵破奴、昌武侯赵安稽都跟随骠骑将军打匈奴有功，各增封三百户。

校尉敢得旗鼓，为关内侯，食邑二百户。校尉自为爵大庶长。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大将军不得益封，军吏卒皆无封侯者。

校尉李敢夺取了敌军的军旗战鼓，封为关内侯，赐食邑二百户。校尉徐自为被授予大庶长的爵位。另外骠骑将军霍去病属下的小吏士卒当官和受赏的人很多。而大将军卫青没能得到加封，军中的官员和士卒没有被封侯的。

两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塞阅：出塞时检阅。】。而复入塞者不满三万匹。乃益置大司马位【益置：添设。大司马：武官名。】，大将军、骠骑将军皆为大司马。

当卫青和霍去病所率领的两支大军出塞时，曾在边塞阅兵，当时官府和私人马匹共十四万匹，而他们重回塞内时，所剩战马不满三万匹。于是朝廷增置大司马官位，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都当了大司马。

定令【定令：朝廷规定，下令执行。】，令骠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秩：官吏的品级。禄：俸禄。等：相同。】。自是之后，大将军青日退，而骠骑日益贵。举大将军故人门下多去事骠骑【举：全部；所有。故人：老朋友。门下：门客。去：离开。事：侍奉。】，辄得官爵【辄：就。】，唯任安不肯。

而且定下法令，让骠骑将军的官阶和俸禄同大将军相等。从此以后，大将军卫青的权势日日减退，而骠骑将军一天比一天显贵。大将军的老友和门客多半离开了他，而去奉事骠骑将军，这些人常常因此而得到官爵，只有任安不肯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