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70列传·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2】

初，广之从弟李蔡与广俱事孝文帝。景帝时，蔡积功劳至二千石。孝武帝时，至代相【代相：代国的相。代，在今河北省蔚县东。相，主管行政的长官。】。以元朔五年为轻车将军【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轻车将军：杂号将军之一。】，从大将军击右贤王【右贤王：匈奴官名，与左贤王同属单于手下的最高官职，但左贤王一般由单于的继承者担任。】，有功中率，封为乐安侯【乐安：在今山东博兴县北。】。

当初，李广的堂弟李蔡和李广一起侍奉文帝。到景帝时，李蔡累积功劳已得到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武帝时，做到代国的国相。元朔五年（前124）被任为轻车将军，跟随大将军卫青攻打匈奴右贤王有功，达到斩杀敌人首级的规定，被封为乐安侯。

元狩二年中【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代公孙弘为丞相【公孙弘：字季，元朔中为丞相。元狩二年，弘死，李蔡代作丞相。】。蔡为人在下中【为人在下中：人品属下等里面的中等。】，名声出广下甚远，然广不得爵邑，官不过九卿【九卿：汉时，指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九个爵位，比三公和封侯皆低。】，而蔡为列侯，位至三公【三公：指丞相、大尉、御史大夫，是负责军政的最高大臣。】。

元狩二年（前121）间，代公孙弘任丞相。李蔡的才干在下等之中，声名比李广差得很远，然而李广得不到封爵和封地，官位没超过九卿，可是李蔡却被封为列侯，官位达到三公。

诸广之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广尝与望气王朔燕语【望气：根据人的面色或空中云气来预测吉凶。燕语：私下闲谈。】，曰：“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中人：中等的人才。】，然以击胡军功取侯者数十人，而广不为后人【不为后人：不算落后的人。】，然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尺寸之功：微少的功劳。】，何也？岂吾相不当侯邪？且固命也【岂无二句：难道是我的相貌不该封侯，还是命中注定如此呢？】？”

李广属下的军官和士兵们，也有人得到了侯爵之封。李广曾和星象家王朔私下闲谈说：“自从汉朝攻打匈奴以来，我没有一次不参加。可是各部队校尉以下的军官，才能还不如中等人，然而由于攻打匈奴有军功被封侯的有几十人。我李广不算比别人差，但是没有一点功劳用来得到封地，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我的骨相就不该封侯吗？还是本来就命该如此呢？”

朔曰：“将军自念，岂尝有所恨乎【岂尝有所恨乎：是否曾经做过自己认为遗憾的事呢？】？”广曰：“吾尝为陇西守，羌尝反【羌尝反：羌族曾经起兵反汉。羌，当时陇西的少数民族。】，吾诱而降，降者八百馀人，吾诈而同日杀之【同日杀之：把他们在同一天都杀了。】。至今大恨独此耳。”朔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

王朔说：“将军自己回想一下，难道曾经有过值得悔恨的事吗？”李广说：“我曾当过陇西太守，羌人有一次反叛，我诱骗他们投降，投降的有八百多人，我用欺诈手段在同一天把他们都杀了。直到今天我最大的悔恨只有这件事。”王朔说：“能使人受祸的事，没有比杀死已投降的人更大的了，这也就是将军不能封侯的原因。”

后二岁【后二岁：即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大将军、骠骑将军大出击匈奴【大将军句：元狩四年春，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领五万骑和数十万步兵，卫青出定襄，霍去病出代郡，去合击匈奴单于。】，广数自请行【数自请行：多次主动奏请武帝，要求跟随大将军出征。】。天子以为老，弗许；良久乃许之，以为前将军。是岁，元狩四年也。

又过了两年，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大举出征匈奴，李广几次亲自请求随行。天子认为他已年老，没有答应；好久才准许他前去，让他任前将军。这一年是元狩四年（前119）。

广既从大将军青击匈奴，既出塞，青捕虏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走之：追逐他(单于)。】，而令广并于右将军军【并于右将军军：与右将军赵食其的部队合并。】，出东道。东道少回远【少回远：稍微迂回遥远些。】，而大军行水草少，其势不屯行【其势不屯行：在这种(缺乏水草的)情况下，军队既难于前进，也难于驻扎。】。

李广不久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出边塞以后，卫青捉到敌兵，知道了单于住的地方，就自己带领精兵去追逐单于，而命令李广和右将军的队伍合并，从东路出击。东路有些迂回绕远，而且大军走在水草缺少的地方，势必不能并队行进。

广自请曰：“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臣结发二句：我从成年束发时就对匈奴作战，直到今天才得到一个与匈奴王单于相遇的机会。当单于，即碰上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先死单于：先和单于决一死战。】。”

李广就亲自请求说：“我的职务是前将军，如今大将军却命令我改从东路出兵，况且我从少年时就与匈奴作战，到今天才得到一次与单于对敌的机会，我愿做前锋，先和单于决一死战。”

大将军青亦阴受上诫【阴受上诫：暗中受到武帝的告诫。】，以为李广老，数奇【数奇(ji)：命运不好。】，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毋令二句：不要让他与单于作战，因为这样子恐怕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大将军卫青曾暗中受到皇上的警告，认为李广年老，命运不好，不要让他与单于对敌，恐怕不能实现俘获单于的愿望。

而是时公孙敖新失侯【公孙敖新失侯：公孙敖，素与卫青友好，曾三次随卫青出击匈奴有功，封合骑侯。元狩二年，将兵击匈奴，未能如期与骠骑将军霍去病会师，当斩，赎为庶人，故云“新失侯”。】，为中将军从大将军，大将军亦欲使敖与俱当单于，故徙前将军广【故徙前将军广：有意让他(公孙敖)与李广的军事任务相调换，去直接对付单于，以获功封侯。】。

那时公孙敖刚刚丢掉了侯爵，任中将军，随从大将军出征，大将军也想让公孙敖跟自己一起与单于对敌，故意把前将军李广调开。

广时知之，固自辞于大将军【广时知之二句：李广当时知道内情，就坚决地向大将军推辞。】。大将军不听，令长史封书与广之莫府【长史：秘书长。莫府：幕府。莫，通“幕”。】，曰：“急诣部，如书【急诣部，如书：赶快遵命，率兵合到右将军的部队去。】。”

李广当时也知道内情，所以坚决要求大将军收回调令。大将军不答应他的请求，命令长史写文书发到李广的幕府，并对他说：“赶快到右将军部队中去，照文书上写的办。”

广不谢大将军而起行，意甚愠怒而就部【意甚愠怒而就部：心情愤怒地回到军部去。】，引兵与右将军食其合军出东道。军亡导【军亡导：部队没有向导。】，或失道【或失道：有时难免迷路。】，后大将军【后大将军：晚于大将军规定的军期到达目的地。】。大将军与单于接战，单于遁走，弗能得而还。

李广不向大将军告辞就起程了，心中非常恼怒地前往军部，领兵与右将军赵食（ｙì，义）其（ｊī，基）合兵后从东路出发。军队没有向导，有时迷失道路，结果落在大将军之后。大将军与单于交战，单于逃跑了，卫青没有战果只好回兵。

南绝幕【南绝幕：横渡沙漠南归。横渡曰“绝”。幕，通“漠”。】，遇前将军、右将军。广已见大将军，还入军。大将军使长史持糒醪遗广【持糒(bèi)醪(láo)遣广：拿干粮和酒给李广。糒，干粮。醪，浊酒。】，因问广、食其失道状【失道状：迷路迟到的情况。】，青欲上书报天子军曲折【军曲折：详细的军情。】。

大将军向南行渡过沙漠，遇到了前将军和右将军。李广谒见大将军之后，回到自己军中。大将军派长史带着干粮和酒送给李广，顺便向李广和赵食其询问迷失道路的情况，卫青要给天子上书报告详细的军情。

广未对，大将军使长史急责广之幕府对簿【对簿：受审讯时以文书对证。】。广曰：“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自上簿：亲自到你们军部来对质受审。】。”

李广没有回答。大将军派长史急切责令李广幕府的人员前去受审对质。李广说：“校尉们没有罪，是我自己迷失道路，我现在亲自到大将军幕府去受审对质。”

至莫府，广谓其麾下曰：“广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馀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又徙广部行回远，而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馀矣，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刀笔之吏：管文书的官。】。”遂引刀自刭。

到了大将军幕府，李广对他的部下说：“我从少年起与匈奴打过大小七十多仗，如今有幸跟随大将军出征同单于军队交战，可是大将军又调我的部队去走迂回绕远的路，偏又迷失道路，难道不是天意吗！况且我已六十多岁了，毕竟不能再受那些刀笔吏的侮辱。”于是就拔刀自刎了。

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士大夫：一般文武官吏的统称。这里指将士。】。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而右将军独下吏，当死，赎为庶人。

李广军中的所有将士都为之痛哭。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也不论老的少的都为李广落泪。右将军赵食其单独被交给执法官吏，应判为死罪，用财物赎罪，降为平民。

广子三人，曰当户、椒、敢，为郎【为郎：都任郎官。】。天子与韩嫣戏【天子：指武帝。韩嫣：字王孙，善骑射，常与武帝同卧起。】，嫣少不逊，当户击嫣，嫣走。于是天子以为勇【以为勇：认为他(当户)很勇敢。】。

李广有三个儿子，名叫当户、椒、敢，都任郎官。一次天子和弄臣韩嫣戏耍，韩嫣有点放肆的举动，李当户去打韩嫣，韩嫣逃跑了，于是天子认为当户很勇敢。

当户早死，拜椒为代郡太守【代郡：治所在代县(今河北省蔚县东南)。】，皆先广死【皆先广死：李当户、李椒都比李广死得早。】。当户有遗腹子名陵。广死军时，敢从骠骑将军。

当户死得早，李椒被封为代郡太守，二人都比李广先死。当户有遗腹子名李陵。

广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园堧地【坐侵孝景园堧地：由于侵占了汉景帝陵园前大道两旁的空地。】，当下吏治【当下吏治：应当收审法办。】，蔡亦自杀，不对狱【不对狱：不愿接受审讯。】，国除【国除：侯爵封邑被朝廷撤消。】。

李广死在军中的时候，李敢正跟随骠骑将军霍去病。李广死后第二年，李蔡以丞相之位侵占景帝陵园前大道两旁的空地，因而获罪，应送交法吏查办，李蔡不愿受审对质，也自杀了，他的封国被废除。

李敢以校尉从骠骑将军击胡左贤王，力战，夺左贤王鼓旗，斩首多，赐爵关内侯【关内侯：封邑在关内的侯爵。关内，亦称关中，王畿附近地区。】，食邑二百户，代广为郎中令【代广为郎中令：替代李广做郎中令。】。

李敢以校尉官职随从骠骑将军出击匈奴左贤王，奋力作战，夺得左贤王的战鼓和军旗，斩杀很多敌人首级，因而赐封了关内侯的爵位，封给食邑二百户，接替李广任郎中令。

顷之，怨大将军青之恨其父，乃击伤大将军，大将军匿讳之【匿讳之：隐瞒了这件事。】。居无何，敢从上雍，至甘泉宫猎【敢从二句：李敢随从武帝到雍县(今陕西凤翔县南)的甘泉宫去打猎。】。骠骑将军去病与青有亲【与青有亲：(霍去病)与卫青有甥舅的亲戚关系。】，射杀敢。

不久，李敢怨恨大将军卫青使他父亲饮恨而死，就打伤了大将军，大将军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没有张扬。又过了不久，李敢随从皇上去雍县，到甘泉宫打猎。骠骑将军霍去病和卫青有亲戚关系，就把李敢射死了。

去病时方贵幸【时方贵幸：当时正是显贵又受到武帝宠幸。】，上讳云鹿触杀之【上讳云句：武帝把真情隐瞒下来而假称李敢是被鹿撞死的。】。居岁馀，去病死。而敢有女为太子中人【中人：宫女，侍妾。】，爱幸。敢男禹有宠于太子，然好利【好利：贪利。】，李氏陵迟衰微矣【陵迟：衰落。】。

霍去病当时正在显贵并且受宠，皇上就隐瞒真相，说李敢是被鹿撞死的。又过一年多，霍去病死了。李敢有个女儿是太子的侍妾，很受宠爱，李敢的儿子李禹也受太子宠爱，但他贪财好利，李氏家族日渐败落衰微了。

李陵既壮【既壮：到了壮年以后。】，选为建章监，监诸骑【选为二句：提拔为宫中羽林军的长官，监管羽林军的骑郎，建章：西汉宫名，武帝时建，位于未央宫西。后泛指宫阙。】。善射，爱士卒。天子以为李氏世将，而使将八百骑。

李陵到壮年以后，被选任为建章营的监督官，监管所有骑兵。他善于射箭，爱护士兵，天子认为李家世代为将，因而让李陵率领八百骑兵。

尝深入匈奴二千馀里，过居延视地形【居延：右边塞名，汉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筑于居延泽上，在今内蒙额济纳旗东南。】，无所见虏而还。拜为骑都尉，将丹阳楚人五千人【丹阳：在今皖南、苏西南、浙西北一带。】，教射酒泉、张掖以屯卫胡【教射句：在酒泉、张掖一带教习射术，以防匈奴入侵。酒泉、张掖：皆在今甘肃省西北中部。】，数岁。

李陵曾深入匈奴境内两千多里，穿过居延海，观察地形，没有遇见敌人就回来了。后被封为骑都尉，统率丹阳的楚兵五千人，在酒泉、张掖教练射箭，屯驻在那里防备匈奴。

天汉二年秋【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将三万骑击匈奴右贤王于祁连天山【贰师将军李广利：贰师，大宛国地名。太初元年，武帝派李广利到该地去夺良马，因以贰师为李广利之号。】，而使陵将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馀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专走贰师也【欲以二句：武帝的主意是：让李陵去分散匈奴的兵力，不要让匈奴集中力量攻向李广利的部队。】。

几年后，天汉二年（前99）秋天，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三万骑兵在祁连山进攻匈奴右贤王，武帝派李陵率领他的步兵射手五千人，出兵到居延海以北大约一千里的地方，想用此法分散敌人的兵力，不让他们专门去对付贰师将军。

陵既至期还【至期还：到了约定的军期，就撤兵回来。】，而单于以兵八万围击陵军。陵军五千人，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馀人。

李陵已到预定期限就要回兵，而单于用八万大军包围截击李陵的军队。李陵军队只有五千人，箭射光了，士兵死了大半，但他们杀伤匈奴也有一万多人。

且引且战【且引且战：一边撤退，一边作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馀里，匈奴遮狭绝道【遮狭绝道：堵住狭谷，截断归路。】，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虏急击，招降陵【招降陵：诱导李陵投降，】。

李陵军边退边战，接连战斗了八天，往回走到离居延海还有一百多里的地方，匈奴兵拦堵住狭窄的山谷，截断了他们的归路。李陵军队缺乏粮食，救兵也不到，敌人加紧进攻，并劝诱李陵投降。

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匈奴。其兵尽没，馀亡散得归汉者四百馀人【馀亡散：其馀逃亡分散的。】。

李陵说：“我没脸面去回报皇帝了！”于是就投降了匈奴。他的军队全军覆没，余下逃散能回到汉朝的只有四百多人。

单于既得陵，素闻其家声，及战又壮，乃以其女妻陵而贵之【乃以句：就把他的女儿嫁给李陵，使他享有尊贵地位。】。

单于得到李陵之后，因平素就听说过李陵家的名声，打仗时又很勇敢，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陵，使他显贵。

汉闻，族陵母妻子【族：即灭族，古代的一种残酷刑法，杀死犯罪者的整个家族。】。自是之后，李氏名败，而陇西之士居门下者皆用为耻焉【用为耻焉：都为这件事感到羞耻。】。

汉朝知道后，就杀了李陵的母亲妻儿全家。从此以后，李家名声败落，陇西一带的人士曾为李氏门下宾客的，都以此为耻辱。

太史公曰：传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身正四句：这是《论语·子路》中孔子的话。这是说立身正，不发号司令士卒都乐于为他拼死效力；立身不正的人，虽发号司令，人家也不乐于从命。】。”其李将军之谓也【其李将军之谓也：这几句话不是正可作李将军的评语吗？】？

太史公说：《论语》里说：“在上位的人自身行为端正，不下命令事情也能实行；自身行为不正，发下命令也没人听从。”这就是说的李将军吧！

余睹李将军悛悛如鄙人【悛悛(xun)如鄙人：老老实实像个乡下人。悛悛，通“恂恂”，诚谨貌。鄙人：乡鄙地方的人。】，口不能道辞【口不能道辞：嘴巴不善于讲话。】。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彼其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也【彼其句：他的那片忠心，确实使士大夫们受到了感动。】。

我所看到的李将军，老实厚道像个乡下人，开口不善讲话，可在他死的那天，天下人不论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都为他尽情哀痛。他那忠实的品格确实得到了将士们的信赖呀！

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桃李二句：桃李不能言语，但它花果好看，果实好吃，人们自然喜爱，纷纷前来观赏，竟在树下踩出一条条路来。蹊，小路。】”。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此言二句：这话虽讲的是桃李那样的小事，但可以说明大道理。】。

谚语说：“桃树李树不会讲话，树下却自然地被人踩出一条小路。”这话虽然说的是小事，但可以用来比喻大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