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70列传·孟尝君列传第十五【2】
初,冯驩闻孟尝君好客【冯驩(huan):或作冯谖(xuan)、冯煖(xuan)。】,蹑屩而见之【蹑屩(jue):穿着草鞋。屩,通“蹻”,草鞋。】。孟尝君曰:“先生远辱【远辱:犹言委屈远来。辱,表谦敬。】,何以教文也?”冯驩曰:“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
当初,冯欢听说孟尝君乐于招揽宾客,便穿着草鞋远道而来见他。孟尝君说:“承蒙先生远道光临,有什么指教我的?”冯欢回答说:“听说您乐于养士,我只是因为贫穷想归附您谋口饭吃。”
孟尝君置传舍十日【传(zhuàn)舍:客舍,招待所。】,孟尝君问传舍长曰【传舍长:犹言招待所长。】:“客何所为?”答曰:
孟尝君没再说什么便把他安置在下等食客的住所里,十天后孟尝君询问住所的负责人说:“客人近来做什么了?”负责人回答说:
“冯先生甚贫,犹有一剑耳,又蒯缑【蒯缑(kuaigou):以草绳缠绕剑把。蒯,草名。缑,缠在刀剑柄上的绳子。仅有一剑而又以草绳缠把,极言其贫。】。弹其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铗:剑。】,食无鱼’。”孟尝君迁之幸舍【幸舍:中等客舍。】,食有鱼矣。
“冯先生太穷了,只有一把剑,还是草绳缠着剑把。他时而弹着那把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家吧!吃饭没有鱼。’”孟尝君听后让冯欢搬到中等食客的住所里,吃饭有鱼了。
五日,又问传舍长。答曰:“客复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舆【舆:车箱。泛指车。】’。”孟尝君迁之代舍【代舍:上等客舍。】,出入乘舆车矣。
过了五天,孟尝君又向那位负责人询问冯欢的情况,负责人回答说:“客人又弹着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去吧!出门没有车。’”于是孟尝君又把冯欢迁到上等食客的住所里,进出都有车子坐。
五日,孟尝君复问传舍长。舍长答曰:“先生又尝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孟尝君不悦。居期年【期(ji)年:一周年。】,冯驩无所言。
又过了五天,孟尝君再次询问那位负责人。负责人回答说:“这位先生又曾弹着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家吧!没有办法养活家。’”孟尝君听了很不高兴。过了整一年,冯欢没再说什么。
孟尝君时相齐,封万户于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奉:供养。】。使人出钱于薛【出钱:放债。】,岁馀不入,贷钱者多不能与其息,客奉将不给。
孟尝君当时正任齐国宰相,受封万户于薛邑。他的食客有三千人之多,食邑的赋税收入不够供养这么多食客,就派人到薛邑贷款放债。由于年景一年到头都不好,没有收成,借债的人多数不能付给利息,食客的需用将无法供给。
孟尝君忧之,问左右:“何人可使收债于薛者?”传舍长曰:“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貌甚辩【甚辩:很能言谈。】,长者【长者:忠厚的长辈。】,无他伎能,宜可令收债。”
对于这种情况,孟尝君焦虑不安,就问左右侍从:“谁可以派往薛邑去收债?”那个住所负责人说:“上等食客住所里的冯老先生从状貌长相看,很是精明,又是个长者,一定稳重,派他去收债该是合适的。”
孟尝君乃进冯驩而请之曰【进:请进。请之:告诉他。】:“宾客不知文不肖【不肖(xiao):不成器。】,幸临文者三千馀人,邑入不足以奉宾客,故出息钱于薛。薛岁不入,民颇不与其息。今客食恐不给,愿先生责之【责之:讨索这些钱。】。”
孟尝君便迎进冯欢向他请求说:“宾客们不知道我无能,光临我的门下有三千多人,如今食邑的收入不能够供养宾客,所以在薛邑放了些债。可是薛邑年景不好,没有收成,百姓多数不能付给利息。宾客吃饭恐怕都成问题了,希望先生替我去索取欠债。”
冯驩曰:“诺。”辞行。至薛,召取孟尝君钱者皆会,得息钱十万。乃多酿酒,买肥牛,召诸取钱者,能与息者皆来,不能与息者亦来,皆持取钱之券书合之【取钱之券书:借钱时所立契约。合:契约常有两联,两方各执其一。合即合券核验。】。
冯欢说:“好吧。”便告别了孟尝君,到了薛邑,他把凡是借了孟尝君钱的人都集合起来,索要欠债得到利息十万钱。这笔款项他没送回去,却酿了许多酒,买了肥壮的牛,然后召集借钱的人,能付给利息的都来,不能付给利息的也来,要求一律带着借钱的契据以便核对。
齐为会【齐为会:意谓召集所有借债的人都来聚会。】,日杀牛置酒。酒酣,乃执券如前合之,能与息者,与为期【为期:约定期限。】;贫不能与息者,取其券而烧之。
随即让大家一起参加宴会,当日杀牛炖肉,置办酒席。宴会上正当大家饮酒尽兴时,冯欢就拿着契据走到席前一一核对,能够付给利息的,给他定下期限;穷得不能付息的,取回他们的契据当众把它烧毁。
曰:“孟尝君所以贷钱者,为民之无者以为本业也【无者:无以为生的。本业:谋生的资本。】;所以求息者,为无以奉客也。
接着对大家说:“孟尝君之所以向大家贷款,就是给没有资金的人提供资金来从事行业生产;他之所以向大家索债,是因为没有钱财供养宾客。
今富给者以要期【富给者:富足的人。以:与。要期:约期。】,贫穷者燔券书以捐之【燔(fan):烧。捐之:废弃债权。】。诸君强饮食【强饮食:努力加餐。】。有君如此,岂可负哉【负:辜负,亏负。】!”坐者皆起,再拜。
如今富裕有钱还债的约定日期还债,贫穷无力还债的烧掉契据把债务全部废除。请各位开怀畅饮吧。有这样的封邑主人,日后怎么能背弃他呢!”在坐的人都站了起来,连续两次行跪拜大礼。
孟尝君闻冯驩烧券书,怒而使使召驩。驩至,孟尝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贷钱于薛。文奉邑少【奉邑:也称食邑。王侯赏给卿大夫的领地,为其俸禄所出。】,而民尚多不以时与其息【以时:按时。】,客食恐不足,故请先生收责之。闻先生得钱,即以多具牛酒而烧券书,何?”
孟尝君听到冯欢烧毁契据的消息,十分恼怒立即派人召回冯欢。冯欢刚一到,孟尝君就责问道:“我的封地本来就少,而百姓还多不按时还给利息,宾客们连吃饭都怕不够用,所以请先生去收缴欠债。听说先生收来钱就大办酒肉宴席,而且把契据烧掉了。这是怎么回事?”
冯驩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毕会【毕会:全部到会。】,无以知其有馀不足。有馀者,为要期。不足者,虽守而责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捐之【自捐之:谓以逃跑自行摆脱债务。】。
冯欢回答说:“是这样的。如果不大办酒肉宴席就不能把债民全都集合起来,也就没办法了解谁富裕谁贫穷。富裕的,给他限定日期还债。贫穷的,即使监守着催促十年也还不上债,时间越长,利息越多,到了危急时,就会用逃亡的办法赖掉债务。
若急,终无以偿,上则为君好利不爱士民【为:以为,认为。】,下则有离上抵负之名【离上抵负:叛主赖债。】。非所以厉士民彰君声也【彰君声:显扬您的名声。】。
如果催促紧迫,不仅终究没办法偿还,而且上面会认为您贪财好利不爱惜平民百姓,在下面您则会有背离冒犯国君的恶名,这可不是用来鼓励平民百姓、彰扬您名声的做法。
焚无用虚债之券【虚债:实际无法收取的债务。】,捐不可得之虚计【捐:放弃。虚计:虚数字。】,令薛民亲君而彰君之善声也,君有何疑焉!”孟尝君乃拊手而谢之【拊手:拍掌赞赏。】。
我烧掉毫无用处徒有其名的借据,废弃有名无实的帐簿,是让薛邑平民百姓信任您而彰扬您善良的好名声啊。您有什么可疑惑的呢?”孟尝君听后,拍着手连声道谢。
齐王惑于秦、楚之毁,以为孟尝君名高其主而擅齐国之权,遂废孟尝君【废:罢免。指罢求相位。】。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
齐王受到秦国和楚国毁谤言论的蛊惑,认为孟尝君的名声压倒了自己,独揽齐国大权,终于罢了孟尝君的官。那些宾客看到孟尝君被罢了官,一个个都离开了他。
冯驩曰:“借臣车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于国而奉邑益广,可乎?”孟尝君乃约车币而遣之【约车币:准备车马礼物。约,收拾、准备。币,币帛。】。
只有冯欢为他谋划说:“借给我一辆可以跑到秦国的车子,我摇雳让您在齐国更加显贵,食邑更加宽广。您看可以吗?”于是孟尝君便准备了马车和礼物送冯欢上了路。
冯驩乃西说秦王曰:“天下之游士凭轼结靷西入秦者【凭轼结靷(yin):驱车奔驰。轼,车箱前横木。靷,拉车的皮带,一头系于牲口身上,一头系车轴。】,无不欲强秦而弱齐;凭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
冯欢就乘车向西到了秦国游说秦王说:“天下的游说之士驾车向西来到秦的,无一不是想要使秦国强大而使齐国削弱的;乘车向东进入齐国的,无一不是要使齐国强大而使秦国削弱的。
此雄雌之国也,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问之曰【跽(ji):即长跪。跪下时上身挺直,臀部离坐。】:“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
这是两个决一雌雄的国家,与对方决不并存的就是强大有力的雄国,是雄国的得天下。”秦王听得入了神,挺直身子跪着问冯欢说:“您看要使秦国避免成为软弱无力的国家该怎么办才好呢?”
冯驩曰:“王亦知齐之废孟尝君乎?”秦王曰:“闻之。”冯驩曰:“使齐重于天下者,孟尝君也。
冯欢回答说:“大王也知道齐国罢了孟尝君的官吧?”秦王说:“听到了这件事。”冯欢说:“使齐国受到天下敬重的,就是孟尝君。
今齐王以毁废之,其心怨,必背齐;背齐入秦,则齐国之情,人事之诚【诚:真实情况。】,尽委之秦【委:给与。】,齐地可得也,岂直为雄也【岂直:岂只。】!
如今齐国国君听信了毁谤之言而把孟尝君罢免,孟尝君心中无比怨愤,必定背离齐国;他背离齐国进入秦国,那么齐国的国情,朝廷中下至君王下至官吏的状况都将为秦国所掌握。您将得到整个齐国的土地,岂只是称雄呢!
君急使使载币阴迎孟尝君【载币:带着礼物。阴迎:偷偷去迎接。】,不可失时也。如有齐觉悟,复用孟尝君,则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车十乘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镒(yi):二十四两为一镒,或说二十两。】。
您赶快派使者载着礼物暗地里去迎接孟尝君,不能失掉良机啊。如果齐王明白过来,再度起用孟尝君,则谁是雌谁是雄还是个未知数。”秦王听了非常高兴,就派遣十辆马车载着百镒黄金去迎接孟尝君。
冯驩辞以先行,至齐,说齐王曰:“天下之游士凭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者;凭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者。
冯欢告别了秦王而抢在使者前面赶往齐国,到了齐国,劝说齐王道:“天下游说之士驾车向东来到齐的,无一不是想要使齐国强大而使秦国削弱的;乘车向西进入秦国的,无一不是要使秦国强大而使齐国削弱的。
夫秦、齐,雄雌之国,秦强则齐弱矣,此势不两雄。今臣窃闻秦遣使车十乘载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孟尝君不西则已,西入相秦则天下归之,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临淄:齐国都城。在今山东淄博东北。即墨:齐邑名。在今山东平度东南。】。
秦国与齐国是两个决一雌雄的国家,秦国强大那么齐国必定软弱,这两个国家势必不能同时称雄。现在我私下得知秦国已经派遣使者带着十辆马车载着百镒黄金来迎接孟尝君了。孟尝君不西去就罢了,如果西去担任秦国宰相,那么天下将归秦国所有,秦国是强大的雄国,齐国就是软弱无力的雌国,软弱无力,那么临淄、即墨就危在旦夕了。
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复孟尝君【复:恢复官位。】,而益与之邑以谢之【益与之邑:更多给他封邑。】?孟尝君必喜而受之。秦虽强国,岂可以请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谋【折:挫败。】,而绝其霸强之略【绝:毁断、破坏。】。”齐王曰:“善。”乃使人至境候秦使。
大王为什么不在秦国使者没到达之前,赶快恢复孟尝君的官位并给他增加封邑来向他表示道歉呢?如果这么做了,孟尝君必定高兴而情愿接受。秦国虽是强国,岂能够任意到别的国家迎接人家的宰相呢!要挫败秦国的阴谋,断绝它称强称霸的计划。”齐王听后,顿时明白过来说:“好。”于是派人至边境等候秦国使者。
秦使车适入齐境,使还驰告之,王召孟尝君而复其相位,而与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户。秦之使者闻孟尝君复相齐,还车而去矣。
秦国使者的车子刚入齐国边境,齐国在边境的使臣立即转车奔驰而回报告了这个情况,齐王召回孟尝君并且恢复了他的宰相官位,同时还给了他原来封邑的土地,又给他增加了千户。秦国的使者听说孟尝君恢复了齐国宰相官位,就转车回去了。
自齐王毁废孟尝君【毁废:因诽谤而废。】,诸客皆去。后召而复之,冯驩迎之。未到【未到:指尚未到齐都城。】,孟尝君太息叹曰:
自从齐王因受毁谤之言的蛊惑而罢免了孟尝君,那些宾客们都离开了他。后来齐王召回并恢复了孟尝君的官位,冯欢去迎接他。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孟尝君深深感叹说:
“文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馀人,先生所知也。客见文一日废,皆背文而去,莫顾文者。今赖先生得复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
“我素常喜好宾客,乐于养士,接待宾客从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有食客三千多人,这是先生您所了解的。宾客们看到我一旦被罢官,都背离我而离去,没有一个顾念我的。如今靠着先生得以恢复我的宰相官位,那些离去的宾客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我呢?如果有再见我的,我一定唾他的脸,狠狠地羞辱他。”
冯驩结辔下拜【结辔下拜:结好马缰,下车拜见。】,孟尝君下车接之,曰:“先生为客谢乎?”冯驩曰:“非为客谢也,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必至:必然结果。】,事有固然【固然:不变之理。】,君知之乎?”
听了这番话后,冯欢收住缰绳,下车而行拜礼。孟尝君也立即下车还礼,说:“先生是替那些宾客道歉吗?”冯欢说:“并不是替宾客道歉,是因为您的话说错了。说来,万物都有其必然的终结,世事都有其常规常理,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孟尝君曰:“愚不知所谓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
孟尝君说:“我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冯欢说:“活物一定有死亡的时候,这是活物的必然归结;富贵的人多宾客,贫贱的人少朋友,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君独不见夫朝趣市者乎【趣(qu):通“趋”,急赴。市:集市。】?明旦【明旦:早晨。】,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忘其中【所期物忘其中:所想得到的东西里面没有了。忘,通“亡”,无。】。
您难道没看到人们奔向市集吗?天刚亮,人们向市集里拥挤,侧着肩膀争夺入口;日落之后,经过市集的人甩着手臂连头也不回。不是人们喜欢早晨而厌恶傍晚,而是由于所期望得到的东西市中已经没有了。
今君失位,宾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绝宾客之路。愿君遇客如故。”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闻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奉教:接受指教。】。”
如今您失去了官位,宾客都离去,不能因此怨恨宾客而平白截断他们奔向您的通路。希望您对待宾客像过去一样。”孟尝君连续两次下拜说:“我恭敬地听从您的指教了。听先生的话,敢不恭敬地接受教导吗。”
【段意】:叙冯驩事。由冯驩作客到他为孟尝君收债、复相,塑造出一位虽然贫穷却有个性、有胆识、有权谋、有辩才、谙世故的策士形象,表现了孟尝君养士在其政治生活中的明显收效。孟尝君虽有门客三千,多数碌碌,今补叙冯驩,逆挽作收,不仅呼应前文,而且使中心大为突出。此段又分四层。第一层写冯驩来作客,多次弹铗而歌,似乎求索无厌,令孟尝君不悦。这是欲扬先抑的写法。第二层写孟尝君认为冯驩别无所长,托他到薛地收债。他去后或焚卷,或约期,还耗费了息钱不少,使孟尝君大为生气。经他说明道理,孟尝君知道是为自己谋“善声”,才拊手相谢。这里表现了冯驩的远见卓识。第三层写孟尝君罢相后,冯驩为他游说秦国,采用“无中生有”的权谋,使他恢复齐国相位,增加封邑。这是全段中重点。第四层写冯驩向孟尝君说明“富贵多士,贫贱寡友”的道理,表现冯驩的谙于世故,实际寄寓着对不良世风的讽刺。《史记·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太史公曰:吾尝过薛,其俗闾里率多暴桀子弟【率:大抵。暴桀:桀骜不驯。】,与邹、鲁殊【与邹、鲁殊:同邹国、鲁国好儒守礼的风气不同。】。问其故,曰:“孟尝君招致天下任侠【任侠:以行侠仗义自命。】、奸人入薛中盖六万馀家矣。”世之传孟尝君好客自喜,名不虚矣。
太史公说:“我曾经经过薛地,那里民间的风气多有凶暴的子弟,与邹地、鲁地迥异。我向那里人询问这是什么缘故,人们说:“孟尝君曾经招来天下许多负气仗义的人,仅乱法犯禁的人进入薛地的大概就有六万多家。”世间传说孟尝君以乐于养客而沾沾自喜,的确名不虚传。
【段意】:总评。写考察薛地印象,说明孟尝君养士的影响很大,确实名不虚传。略去孟尝君生平行事,唯论其好客,点明一篇主旨所在,为点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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