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卷三 · 有子之言似夫子 《礼记·檀弓上》

有子问于曾子曰：“问丧于夫子乎？”

有子问曾子道：“向先生（孔子）问过当官然后失去官职方面的事情吗？”

✦有子：孔子的弟子有若。✦问，当作“闻”（依《经典释文》） 。✦丧：当官然后失去官职

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

曾子说：“听老师说的是：‘ 希望丧后赶快贫穷，希望死后赶快腐烂’。”

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

有子说：“这不是君子说的话。”曾子说：“我的确是从先生（孔子）那听来的。”

✦参：曾子，名参，字子舆

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

有子又说：“这不是君子说的话。”曾子说：“我是和子游一起听见这话的。”

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

有子说：“的确说过。但先生是有针对某事而说这话的。”

✦然：确实，这样。✦有为言之：有所指而言，即“有所为言”

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

曾子将这话告诉子游。子游说：“太神啦！有子说话很象先生啊！

✦斯：这。✦甚：很。

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

那时先生住在宋国，看见桓司马给自己做石椁，三年还没完成。

✦桓司马：宋人，名魋tui（二声）。✦椁：读音为guo（三声），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

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

先生说：‘像这样奢靡，不如死了赶快腐烂掉越快越好啊。’

✦靡：浪费，奢侈。✦愈：较好，胜过。

‘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

希望人死了赶快腐烂，是针对桓司马而说的。南宫敬叔（他原来失去官职，离开了鲁国）回国，必定带上宝物朝见国王。先生说：

✦南宫敬叔：鲁孟僖子之子仲孙阅，曾失位离开鲁国，返时载宝物朝见鲁君。✦反：同“返”

‘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

‘像这样对待钱财（行贿），丧（以后）不如赶紧贫穷越快越好啊。’希望丧后迅速贫穷，是针对敬叔说的啊。”

✦货：贿赂

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

曾子将子游的话告诉有子。有子说：“是啊。我就说了不是先生的话吗。”

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

曾子说：“您怎么知道的呢？”有子说：“先生任中都宰时制定的礼法中有：

✦制：立规定，定制度

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

棺材板四寸，椁板五寸。依据这知道先生不希望人死后迅速腐烂啊。

昔者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从前先生失去鲁国司寇的官职时，打算前往楚国，就先让子夏去打听，又让冉有去联系接洽。依据这知道先生不希望失去官职后迅速贫穷。”

✦之：到……去。✦申：申明。

本篇简介

   《有子之言似夫子》记叙的是孔子的弟子对“丧欲速贫，死欲速朽”的含义的相互探讨。由于思考方法的不同，对同一句话，弟子们有着不同的理解。有子能够不片面、不孤立地去判断，而且和孔子的一贯言行相联；子游能够根据孔子讲话的背景，针对的问题进行分析；曾子则是句句照搬，孤立、片面地理解。文章分析问题的方式对今人仍有很大的借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