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卷二 晏子不死君难《左传》

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之。

崔武子见到棠家遗孀发现她很美，于是娶了她。齐庄公和棠姜私通，崔武子便杀了庄公。

✦崔子：齐国大夫，名杼。✦棠姜：棠公的妻子。棠公是齐国棠邑大夫。✦取：同“娶”。棠公死，崔杼去吊丧，见棠姜美，于是就娶了她。✦公：齐庄公。✦ 通：私通。✦弑：古时称臣杀君、子杀父。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

晏子站在崔家的门外。他的手下人说：“你要为国君殉难吗？”晏子说：“国君只是我一人的君主吗，我为什么要死？”

✦晏子：即晏婴，字平仲，夷维（今山东高密县）人。齐国大夫。齐灵公二十六年（公元前556年），其父晏弱死，继任齐卿，历任灵公、庄公、景公三世。✦其人：晏子左右的人。

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

手下人又问：“打算逃出齐国吗？”晏子说：“是我的罪过吗？我为什么要逃走？”

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

手下人又说：“回去吗？”晏子说：“国君死了，怎能回去？作为百姓的君主，岂可凌驾在百姓之上？要以国家为重啊。

✦君民：做人民的君主的人。

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

君主的臣子，岂是为了糊口？国家社稷养生立命之本。因此君主为国家社稷死就该随他死，为国家社稷逃亡就该随他逃亡。

✦口实：这里指傣禄。

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

如果是为了自己而死，或是为了自己而逃亡，不是自己宠爱近亲的人，谁敢承担责任？况且是拥有君主宠爱的人杀了他，我怎能为他去死？

✦昵：亲近。，

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

怎能为他逃亡？又怎能回去呢？

✦庸何：即“何”，哪里。

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

崔家的门打开了，晏子进去将国王的尸体放在腿上哭，哭完后站起来，一再顿足离去。

✦兴：站起来。✦踊（yǒng）：跳

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别人劝崔子：“一定要杀了晏子”。崔子说：“他是民众指望啊，放了他得民心。”

文章简介

      齐庄公好色，看上了崔武子的妻子棠姜，于是跑到崔家与她私通。崔武子知道后杀死了庄工。对此深明大义的晏婴表示，庄工不是为了社稷而死，所以不必为其殉死，也不必因他而逃亡。但晏婴冒着生命危险，趴在庄工尸身上大哭，以尽臣子对君王的哀悼之情。

本篇名句

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

作为百姓的君主，岂可凌驾在百姓之上？要以国家为重啊。君主的臣子，岂是为了糊口？国家社稷养生立命之本。